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15章 山海异闻（一）

黎明盯着眼前的包裹，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快递单上发件人一栏赫然写着黎青山三个字——他那已经去世两年的祖父。

这不可能...黎明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记得清清楚楚，祖父的葬礼是在两年前的春天举行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包裹不大，约莫两本字典叠起来的厚度，用普通的牛皮纸包裹着，摸上去像是书籍。黎明深吸一口气，拿起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封口。

一本古朴的线装书滑了出来，封面上三个褪色的篆体字让黎明瞳孔骤然收缩——《山海经》。

祖父的《山海经》？黎明轻声说道，指尖抚过书脊。这本书他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祖父常常抱着他，一页页讲解那些奇异的生物。九尾狐、饕餮、应龙...那些故事曾是他童年最美的梦境。

书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黎明展开一看，是祖父熟悉的笔迹：

明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但我的研究没有结束，这本书里藏着惊天秘密。记住，山海经不是神话，它是——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匆忙中断。黎明翻过纸条，背面是一幅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旁边潦草地写着日期：2019.3.15——祖父去世前三天。

黎明的心脏狂跳起来。作为地理学家，他立刻认出地图上标注的是本省几处偏远山区，其中最近的一处是距离市区六十公里的云雾山，旁边祖父标注着文文兽三个小字。

文文兽...黎明快速翻阅《山海经》，在南山经中找到了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蜂，枝尾而反舌，善呼，其名曰文文。

书页间飘落一张照片，是祖父站在一片密林中的合影。照片上的祖父笑容灿烂，而他的肩膀上，赫然停着一只形似蜜蜂却长着分叉尾巴的生物！

黎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祖父找到了《山海经》中记载的生物？这些传说中的生物真的存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黎明却做出了决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冥岚，我需要你帮忙。我可能发现了颠覆现代科学的东西。

市立图书馆古籍修复室里，冥岚推了推金丝眼镜，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上修复古籍的动作丝毫未停。

黎明，你知道我最讨厌雨天被叫出去。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与修复室里昏黄的灯光相得益彰，而且我正在修复一批战国竹简...

我收到祖父寄来的《山海经》，黎明打断他，里面有他找到文文兽的证据。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书本落地的闷响。

你...在哪里？冥岚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我马上过来。

半小时后，冥岚出现在黎明公寓门口。他穿着米色高领毛衣，黑色长风衣上沾着雨水，看起来文质彬彬，活脱脱一个书卷气十足的学者形象。只有黎明知道，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考古学家曾在埃及沙漠里单枪匹马制服过三个盗墓贼。

书呢？冥岚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黎明将《山海经》和祖父的笔记摊开在茶几上。冥岚俯身查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泛黄的纸页，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情人的肌肤。

这地图...冥岚突然皱眉，你看这里的地形标记，用的是汉代堪舆术的符号。你祖父不只是标注位置，他在计算某种...能量节点。

黎明惊讶地看着好友：你连这都懂？

冥岚微微一笑，那笑容让黎明莫名觉得有些深不可测：考古学涵盖的范围很广。不过...他直起身，神色变得凝重，如果这是真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山海经》不是神话，而是...某种纪实文献。黎明深吸一口气，意味着那些我们认为是古人想象出来的生物，可能真实存在过，甚至...可能还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兴奋。

云雾山，明天就去。冥岚突然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放晴。

黎明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你觉得...危险吗？

冥岚正在翻看祖父的照片，闻言抬头，眼镜片反射着灯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危险？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黎明想起山涧流泉，我们是去做学术考察，能有什么危险？

但黎明注意到，冥岚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他从未见好友使用过的折扇。

次日清晨，云雾山笼罩在薄雾中，名副其实。黎明和冥岚沿着祖父地图上标记的小径前行，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

根据记载，文文兽喜欢栖息在反舌木冥岚一边走一边说，呼吸平稳得不像是在爬山，《山海经》描述这种树叶子是倒着长的。

黎明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树休息：你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冥岚回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考古工作需要经常野外考察，习惯了。他伸手轻松地把黎明拉上一个陡坡，快到了，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就在前面那片林间空地。

空地中央果然矗立着一棵形态奇特的树——它的叶子确实像是倒着生长的，叶尖朝下，叶柄朝上。更奇怪的是，树上挂着数十个蜂巢般的结构，但比普通蜂巢大得多，每个都有篮球大小。

嘘...冥岚突然按住黎明的肩膀，指向其中一个。

那表面正在蠕动，然后，一只奇异的生物钻了出来。它确实像《山海经》描述的那样，形似蜜蜂但尾巴分叉，通体碧绿，翅膀透明如蝉翼。最惊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牙齿的圆形口器。

文文兽...黎明屏住呼吸，颤抖着掏出相机。

就在这时，冥岚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一支麻醉镖擦着黎明的头发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谁？!冥岚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黎明从未听过的杀气。

五个黑衣人从林中走出，为首的男子冷笑道：把《山海经》交出来，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黎明还没反应过来，冥岚已经挡在他面前。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考古学家此刻站姿如松，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展开了那把折扇。

烛龙的人动作真快啊，冥岚的声音冷得像冰，不过你们老板没告诉过你们，不要招惹吗？

黑衣人脸色大变：你是白泽？！不可能，白泽已经...

话未说完，冥岚已经动了。他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折扇在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黎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如鬼魅般在黑衣人间穿梭，每一次扇影闪过，就有一人倒下。

最后站着的只有那个首领，他颤抖着掏出一把手枪，但还没来得及瞄准，冥岚的折扇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回去告诉烛龙，冥岚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山海经》我收下了，他要找的东西，我会先找到。

黑衣人仓皇逃走，冥岚收起折扇，转身时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学者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黎明声音发颤。

冥岚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考古学家啊，不是告诉过你吗？他指了指那些因为打斗受惊飞走的文文兽，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抓紧时间记录这些珍稀生物了？

黎明看着好友若无其事地走向那棵怪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朝夕相处的好友。而那本《山海经》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