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14章 死亡打赏（四）

血月当空，废弃电影院的招牌上星辉影院四个字只剩字还偶尔闪烁。黎明踩碎满地枯骨走近，发现每块骨头上都刻着不同主播的Id。

就是这里。冥岚用管理员徽章扫描售票窗口，生锈的栅栏缓缓升起，幽墟的入口。

影院大堂墙壁贴满泛黄的海报，全是着名恐怖片，但主演脸都被替换成各种惨死的主播。冥岚的机械眼扫过海报，突然在某张前停住——上面是年轻时的他自己，Id，影片名《终极背叛》。

别看那些。冥岚扯下海报揉碎，系统喜欢玩弄人心。

弹幕突然在黎明视野中弹出，尽管他们早已脱离直播：

【卧槽是夜枭黑历史！打赏币求详情】

【听说他亲手杀了上任管理员？】

【新人快跑！这人是疯子！】

冥岚的机械手指猛地刺入自己左眼接口，扯出几根火花四溅的线路：系统还在尝试远程连接...必须...话音未落，他膝盖一弯跪倒在地，机械部件发出过载的嗡嗡声。

岚哥！黎明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冥岚的皮肤下，那些电路纹路正以不正常的速度蔓延。

没...事...冥岚咬牙撕开衬衫，露出左胸镶嵌的机械心脏，此刻正泛着危险的红光，我们得加快速度。

放映厅大门无风自动。里面坐满了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的干尸。它们整齐地面向银幕，每具干尸手里都捧着不同年代的直播设备。银幕上播放着无数主播死亡瞬间的循环剪辑。

系统能量来源。冥岚声音沙哑，每个主播死后，灵魂能量会被幽墟吸收百年。

黎明san值骤降至35，银幕上的死亡场景突然全部变成他自己。最前排的干尸缓缓转头，腐烂的嘴唇蠕动：欢...迎...加...入...

冥岚的机械心脏突然射出一道蓝光，银幕被撕裂，露出后面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数据线，像活物般向他们蠕动。

入口开了！冥岚拽着黎明冲向银幕，却在半路突然推开他，小心！

三道金光同时劈下，放映厅座椅化为齑粉。三名黑西装管理员呈三角阵型现身，为首的正是在游乐园遭遇的那个，他的纯白眼睛现在泛着血光。

叛徒夜枭。管理员声音带着电子混响，系统赋予你永生，你却选择与食物为伍？

冥岚的机械臂变形出能量刃：我选择当人。

弹幕突然实体化，在空气中凝结成各种恶毒言语：【去死】【骗子】【杀人犯】，最后汇聚成一柄漆黑的键盘侠之刃，被中间的管理员握在手中。

观众最爱的戏码。管理员挥剑斩下，昔日英雄的陨落。

冥岚推开黎明迎上去，能量刃与黑剑相撞迸发刺目火花。另外两名管理员同时出手，一人掌心射出由【举报】组成的锁链缠住冥岚双腿，另一人眼中投射出【人肉搜索】光束灼烧他的机械部件。

黎明！冥岚在被黑剑贯穿胸膛的瞬间大喊，密码是...你生日！

鲜血从机械心脏的裂缝中泵出，冥岚跪倒在地。管理员拔出黑剑转向黎明：轮到你了，最后的镇魂血脉。

黎明后退时被干尸绊倒，口袋里的半枚铜钱滑出。当铜钱接触地面血泊的瞬间，整个放映厅突然剧烈震动。银幕上的死亡影像全部变成黎正国道长的画面，老人正在重复某个复杂法诀。

快...学...冥岚用尽力气将机械心脏扯出一半，露出下面的芯片插槽，同步...记忆...

管理员们的攻击被突然出现的金色屏障阻挡。黎明扑到冥岚身边，将铜钱按在他胸前的芯片插槽上。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三年前的暗室，冥岚戴着银色面具，机械臂抵在黎正国太阳穴。老人却慈祥地笑着：孩子，你本心未泯...下一秒画面切换，冥岚在暴雨中掩埋某个发光的U盘，机械心脏上新增了一道封印...

记忆最后定格在一段加密录像。黎正国的影像清晰地说：黎明，当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夜枭完成了承诺。幽墟不是系统，它只是外星观察者的收割装置。观众打赏的能量正在填充星际传送门...

现实回归，黎明发现自己和冥岚额头相抵，两人的血混合着滴在铜钱上。管理员们正在突破金色屏障，黑剑离冥岚后心只有寸许。

相信我。黎明握住冥岚的手，另一只手按在铜钱上，爷爷教过我怎么...

铜钱突然熔化成金液，流入冥岚胸口的机械心脏。所有电路纹路瞬间变成金色，冥岚的机械眼接口迸发出耀眼光芒。他抓住刺来的黑剑，金属手指在剑身上捏出裂痕。

不可能！管理员惊呼，希望能量应该被系统过滤了！

冥岚站起来，胸口机械心脏的金光与黎明手中的铜钱残片共鸣。他的声音突然带着双重音效：因为这不是希望。金光形成保护罩将两人笼罩，这是愤怒的爱。

三名管理员同时发动攻击，但所有能量都被金光吸收。冥岚转向黎明，机械眼全息投影出复杂星图：幽墟核心在北极圈地下，那里有...

突然，整个放映厅如玻璃般碎裂。管理员和干尸们被无形力量吸回银幕漩涡，只有声音回荡：你们逃不掉的...观众在等待最终季...

当最后一块碎片消失后，黎明和冥岚站在一片荒野中。血月变成皎洁的白色，冥岚胸口的机械心脏恢复正常，但那些电路纹路变成了金色符文。

记忆同步时，你看到了多少？冥岚声音低沉。

足够多。黎明摸着自己突然出现的金色纹身——与爷爷道袍上一样的符文，包括你为我爷爷做的一切。

冥岚的机械眼闪烁：我不值得...

北极圈。黎明打断他，指向冥岚投影的星图，系统核心在那里，但入口呢？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突然停在路边，车门自动打开。驾驶座没有人，计价器显示着北极圈的坐标。收音机沙沙作响，传出一段熟悉的旋律——黎明小时候爷爷常哼的道教韵曲。

冥岚苦笑：你爷爷真是...准备万全。

他们上车后，出租车自动驶向夜色深处。黎明发现冥岚的机械心脏上多了一行小字：【当真实被看见，谎言构筑的世界将崩塌】。

下个副本会更难。冥岚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系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接近核心。

黎明握住铜钱残片，感受到微弱但坚定的脉动：我们有观众不知道的武器。

什么？

真相。黎明指向天空，那里有颗星星突然明亮起来，和爱。

出租车驶入隧道，将血月抛在身后。收音机里的韵曲渐渐变成某种心跳般的鼓点，与两人胸口的金光同步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