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会放然然走吗?”
那句带着一丝精心伪装的狡黠、一丝天真试探的问句,被安然用一种她所能发出的、最软糯到近乎撒娇的语调,轻轻地,吐了出来。
它像一颗投入死寂寒潭的小石子,在过分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漾开了一圈无声却又无比危险的涟漪。
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安然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然后狠狠地提到了嗓子眼,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粘稠。
她就那么仰躺在柔软得过分的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睫都刻意放缓了扇动的频率。
她用一种自己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最天真、最无辜、最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眼神,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幼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俯身在自己上方,司徒瑶的反应。
她像一个正在进行一场豪赌的、不计后果的疯狂赌徒。
这场赌局的地点,就在这间金丝笼般的华美囚牢里;赌局的时间,就在司徒瑶因为昨夜的失控而对自己流露出愧疚与怜惜的这短暂一刻。
她的筹码少得可怜,只有司徒瑶此刻对她那还未完全消散的、带着一丝罕见愧疚的怜惜。
她赌,自己这副被蹂躏过的、脆弱不堪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可怜模样,能够换来对方那颗坚冰般心脏中,一丝一毫的,动摇与心软。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的说辞,只要司徒瑶流露出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她就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用最卑微的姿态去乞求,去哭泣,去描绘自己对外面世界的思念,对家人的渴望。
希望的火苗,在她心中是如此微弱,却又如此灼热。
然而,她赌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就在“会放然然走吗”那几个字,清晰地传入司"徒瑶耳中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安然清晰地看到,司徒瑶那双刚刚才因为心疼和愧疚,而变得无比柔和、仿佛蕴着一汪春水的深邃凤眸,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冷却下来的。
那不是一个瞬间的变化,而是一个缓慢的、足以让猎物清晰感受到绝望降临的、残忍的过程。
那抹刚刚才升起的、如同春日暖阳般的温柔,先是褪去了温度,变成了一种没有感情、纯粹的审视。
紧接着,那审视之中浮现出了一丝被触怒的、冰冷的愕然。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凝结,变成了一种如同极地万年寒冰般的、能刺穿骨髓的冷意。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直起了身。
这个动作,优雅依旧,却带着一种即将展开攻击的、猛兽般的压迫感。
那张美得颠倒众生、如同天神精雕细琢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了温柔,没有了怜惜,甚至没有了愤怒。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的……漠然。
一种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漠然。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华美的吊灯投下的温暖光线,似乎也失去了温度,变得惨白而冰冷。
安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正在假寐中,被不知死活的猎物惊扰了美梦的、优雅而致命的毒蛇,突然,死死地,盯住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冰冷的蛇信,正贴着她的皮肤,缓缓滑过。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凝固。四肢一片冰凉僵硬。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错得离谱。
她触碰到了,这个看似冷静自持的女人身上,那个绝对不能被触碰的、最核心的逆鳞。
那就是,“离开”她。
“……走?”
司徒瑶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咏叹的、缓慢的语调,重复着这个字眼。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度冰冷而又危险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弄与森寒。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却又像一把淬了毒最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地精准地,敲在安然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我的然然,”
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亲昵的称呼,此刻听在安然耳中,却比魔鬼的低语还要令人恐惧。
“……你还想着,要走?”
她伸出手,用那冰凉的、如同顶级美玉般完美无瑕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安然那因为恐惧而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柔软的唇瓣。
那动作看似无比温柔,轻柔得像情人的爱抚,可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和审判。
“你是不是觉得…我昨晚,对你,太温柔了?”
“温柔到,让你产生了,你还有机会,可以从我身边逃走的…错觉?”
“不…不是的…”
安然的身体,再也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她像一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无助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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