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将圣鳞贴在掌心时,那枚泛着七彩光晕的鳞片正顺着掌纹游走,所过之处,连指缝里残留的幽冥寒气都被逼得缩成了团。他望着水面上渐渐消散的血色,喉间还卡着方才与鱼怪激战时呛入的咸腥,忽然低笑一声——这圣物倒像是通了灵性,知道此刻最该护住他这双还得握剑的手。
“避水火,抗寒暑……”他屈指弹了弹圣鳞,鳞片发出清脆的鸣响,“可惜护不住人心。”
身后传来木桨划水的吱呀声,摆渡的老艄公正用粗布擦着船板上的血渍,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惊悸:“客官,前面就是迷雾泽了。那地方邪乎得很,常年被花海围着,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
沈醉将圣鳞收入锦袋,袋中立刻传来与圣叶、圣蜜、圣石碰撞的轻响,像串不安分的风铃。他抬头望向远处被紫雾笼罩的沼泽,雾气里隐约浮动着大片殷红,倒像是谁将千万朵花揉碎了,混着血水泼在了天边。
“花妖的巢穴?”他指尖在船舷上敲出轻响,“老丈可知那花妖的来历?”
老艄公突然哆嗦了一下,手里的布巾掉在地上:“莫提!莫提!那是个吃人的妖精!据说她原是前朝公主,被心上人剜了心,怨气不散才化成了花妖,专挑有情人的心头血养花……”
沈醉挑眉。世人总爱给妖魔怪鬼编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仿佛没点撕心裂肺的过往,都不配成精。他俯身捡起布巾,却见布巾角落绣着朵将开未开的曼陀罗,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孩童的手笔。
“这布巾是……”
“是小女绣的。”老艄公慌忙抢过布巾,眼里的惊悸变成了痛楚,“她三年前跟着采药的郎中进了迷雾泽,就再也没出来。有人说看见她变成了花海深处的一朵红花,也有人说……她早被花妖吃了……”
沈醉望着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圣花“活死人肉白骨”的异能。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用圣蜜炼制的丹丸,塞到老艄公手里:“若有缘再见令爱,把这个给她。”
船刚靠岸,一股浓郁的花香便扑面而来。那香气甜得发腻,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竟让沈醉丹田的灵力都滞涩了几分。他摸出圣鳞贴在眉心,鳞片的清凉瞬间驱散了那股腻味,眼前的紫雾也淡了些许——原来这花香竟有**的功效。
深入花海百步后,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黏腻,踩上去像踩着腐肉。四周的花株足有半人高,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花蕊里渗出的露珠滴在草叶上,竟将叶片蚀出了小洞。
“倒是比毒蜂的尾针还烈。”沈醉挥剑斩断缠上来的花藤,剑锋划过的地方,花瓣突然齐齐转向他,像是无数只眼睛在暗处窥伺。
走至花海中央时,雾气忽然散开,露出一座破败的凉亭。亭柱上刻着“同心”二字,字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缠绵。亭中石桌上摆着个青瓷酒壶,壶嘴还挂着半滴琥珀色的酒液,仿佛主人刚离开不久。
沈醉刚要伸手去碰酒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女子的轻笑。那笑声像风铃拂过春水,又像毒蛇吐信,缠得人骨头发麻。
“公子好大的胆子,敢闯我的地盘。”
他转身时,正见一名红衣女子倚在花树旁。女子青丝如瀑,肌肤白得像雪,唯有眼角点着一点朱砂,笑起来时,那点红便顺着眼尾淌下来,像是刚哭过。她身上的红裙竟是用花瓣织成的,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地上便化作腥臭的血水。
“花妖?”沈醉剑尖斜指地面,“第六圣物在你身上?”
女子掩唇轻笑,指尖抚过鬓边的红花:“圣物?公子说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花吗?那可是我用心头血养了三百年的宝贝呢。”她忽然凑近几步,吐气如兰,“不过公子若想要,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肯留下来,陪我看够三百年的花开花落。”
沈醉皱眉,圣鳞在眉心发烫——这女子身上的妖气竟比鱼怪还重,可偏偏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仙气,像是人与妖的杂糅。他忽然瞥见女子腰间的玉佩,那玉佩裂了道缝,缝里嵌着半片干枯的花瓣,竟与老艄公布巾上的曼陀罗一模一样。
“你认识一个绣曼陀罗的小姑娘?”
花妖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角的朱砂瞬间变得猩红:“你见过她?”
“三年前进了迷雾泽的采药女。”沈醉盯着她颤抖的指尖,“她是你什么人?”
花妖突然尖叫一声,周身的花瓣疯狂舞动,化作无数道红影扑来:“是你杀了她!是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醉挥剑格挡,却见那些花瓣落在剑身上,竟像烙铁般滋滋作响。他猛地祭出圣鳞,鳞片在空中化作一道七彩光盾,将花瓣悉数弹开。光盾照在花妖身上时,她的红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心口处一个碗大的窟窿,窟窿里没有心,只有一朵跳动的红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果然是被剜了心。”沈醉的声音冷得像冰,“可杀你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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