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将装着圣蜜的玉瓶塞进怀中时,掌心还残留着那滴金色汁液带来的灼烫。噬魂鸦的幽蓝火焰在崖下燃烧了整整一夜,焦糊的羽毛混着毒蜂的尸骸,在晨光里散作齑粉。他望着千蜂谷上空渐渐散去的黑雾,忽然觉得这圣物之争,倒像是天地设下的一场饕餮盛宴,每个入局者都在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烹成佳肴。
“沈公子且慢。”
身后传来略显虚弱的声音。沈醉回头,见昨夜被他救下的采药女正扶着岩壁起身,她右腿的蜂蛰伤口已结痂,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这女子名唤阿蛮,昨日误入千蜂谷采药,恰逢噬魂鸦暴动,若不是沈醉顺手将她掷出黑雾范围,此刻早已成了鸦群的粪便。
“有事?”沈醉指尖在剑柄上轻叩,晨光透过他指缝落在阿蛮脖颈间,那里挂着半块残缺的玉佩,玉质倒与他腰间的旧物有几分相似。
阿蛮从背篓里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递过来时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我爷爷留下的笔记,他年轻时曾是寻脉师。笔记里说,七圣物的第四件藏在断魂崖以西的‘万石滩’,由石怪看守。”她咬着唇,似是鼓足勇气才抬头,“我知道公子在找圣物,这点线索或许……”
沈醉接过羊皮纸,展开的刹那便觉一股陈旧的土腥气扑面而来。笔记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标注得极为详尽:万石滩下有上古石灵,饮月华而生,沐地火而长,腹中藏“定海神石”,触之可断江河,镇山岳。
“寻脉师?”他挑眉,指尖划过笔记末尾那枚形似龟甲的印记,“你爷爷是‘地行仙’秦九?”
阿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公子认识我爷爷?”
沈醉没回答,只是将羊皮纸折好。秦九此人他倒有印象,三百年前以寻脉术闻名天下,却在探寻不周山遗迹时离奇失踪,世人皆说他被山精吞噬,看来倒是留下了血脉。
“万石滩怎么走?”
“需绕过断魂崖的瘴气林,再渡黑水河。”阿蛮从背篓里取出个陶碗,盛了些清水递给他,“黑水河的水有腐蚀性,寻常木船撑不过半盏茶功夫,得用千年铁木做的舟才行。”
沈醉接过水碗,却没喝。他望着阿蛮那双清澈的眸子,忽然笑了:“你这般殷勤,莫不是也想要圣物?”
阿蛮脸色一白,慌忙摆手:“我只是想报答公子救命之恩!再说……再说圣石对我无用,我只想找到能治好我娘眼疾的药草。”她话音刚落,眼角忽然瞥见什么,猛地拽住沈醉的衣袖,“公子快看!”
只见东方天际掠过一道流光,直坠万石滩方向。那光焰呈赤金色,落地时竟将半边天空染成了火烧云,隐约还能听见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物在岩层下翻动。
“是‘引灵石’的气息。”沈醉眸色一沉,“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找到了石怪。”
黑水河的河水果然如阿蛮所说,呈墨黑色,水面漂浮着细密的泡沫,偶尔有鱼虾游过,转眼便化作白骨。沈醉将玄铁剑横在水面,剑身上的灵力竟被河水蚀出细小的坑洼。
“寻常铁木舟也撑不住。”他指尖凝起一道幽冥寒气,探入水中时竟发出滋滋的响声,“这水里掺了‘化灵砂’,能消融修士的灵力。”
阿蛮忽然从背篓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哨,吹了声悠长的调子。片刻后,只见水面荡起涟漪,一头背覆坚甲的巨龟缓缓浮起,龟甲上还刻着繁复的符文。
“这是爷爷养的玄甲龟,壳上的符文能防化灵砂。”阿蛮轻抚龟甲,“它能载我们过河。”
沈醉跃上龟背时,忽觉龟甲的触感有些熟悉。那些符文看似杂乱,实则暗合九宫八卦,倒像是秦九的手笔。他瞥了眼正给玄甲龟喂食的阿蛮,这女子看似单纯,可举手投足间的镇定,却不像个普通的采药女。
行至河中央,沈醉忽然按住阿蛮的肩,将她拽到龟甲内侧。几乎同时,一道水柱从河底喷涌而出,水柱中裹着数十根锋利的石刺,擦着龟甲飞过,将空中的水鸟钉成了筛子。
“是黑水玄蛟。”阿蛮脸色发白,“它们守着黑水河,见了活物就会攻击。”
沈醉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摸出几粒“爆炎丹”,屈指弹向水下。爆炸声接连响起,河水翻涌着泛起血色,几具蛟尸浮上水面,很快便被化灵砂蚀得只剩骨头。
玄甲龟载着他们靠岸时,万石滩的景象已全然不同。原本遍布滩涂的巨石竟移动了位置,拼成一道蜿蜒的石墙,墙缝间还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岩石在流血。
“石怪醒了。”阿蛮声音发颤,“笔记里说,石怪沉睡时与寻常岩石无异,一旦被引灵石惊动,便会化作千丈巨身,踏平周遭一切活物。”
沈醉忽然指向石墙尽头:“那里有人。”
只见石墙下站着三个黑衣人,为首者手持一枚赤金色的令牌,令牌上的光芒正与石墙共鸣。他们脚下躺着七八具尸体,看服饰竟是“万法宗”的弟子,死状凄惨,骨头都被碾碎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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