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将装着圣蜜的玉瓶塞进怀中时,指腹还沾着金液的余温。那滴从雪白蜂后口中得来的圣物,入喉便化作滚烫的灵力,顺着经脉奔涌如潮,三百年未曾松动的境界壁垒竟隐隐有了裂痕。他望着千蜂谷上空盘旋的噬魂鸦群,忽然嗤笑一声——这天地间的馈赠,从来都裹着致命的獠牙。
“沈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腰间传来细微的震动,是藏在软甲里的传讯螺在响。螺壳上的符文闪烁着幽蓝微光,将同行的少女凌霜的声音割得支离破碎,“石怪……在黑风岭……毁了三座山……”
沈醉踏碎最后一只噬魂鸦的头骨,幽蓝的鸦火在他靴底燃烧,却连衣料都未曾灼穿。圣鳞贴在他心口,散发出的清凉气息正与圣蜜的灼热相互制衡,倒让他灵台清明了几分。“告诉那石疙瘩,等我去敲碎它的脑壳。”
黑风岭的风是黑的。
沈醉站在断崖边,看着下方被碾成齑粉的山峦,风里裹挟的碎石子打在脸上,竟生出刀割般的疼。远处的黑雾中,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正在挪动,每一步落下,大地都要震颤三下,断裂的岩层间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黑色汁液。
“那便是石怪?”凌霜的声音带着颤意,她手中的长剑正在嗡鸣,剑穗上的琉璃珠映出那怪物的模样——十丈高的身躯由无数棱角分明的巨石堆砌而成,头颅是块磨盘大的玄铁,双眼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心口处嵌着块拳头大的晶石,正随着呼吸明暗不定。
“不是石怪,是‘镇岳神’的残骸。”沈醉从怀中摸出半块残破的玉简,这是从千蜂谷守蜂人尸体上搜来的,上面用古篆记载着七圣物的来历,“上古时镇守不周山的神将,被共工撞断天柱后,尸身化作顽石,心口的‘镇岳晶’便是第四圣物。”
话音未落,石怪忽然转过巨首,橘红色的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它张开由两块巨大页岩组成的嘴,发出的咆哮震得崖边的松树连根拔起,那些被卷入空中的碎石竟在它面前化作齑粉。
“它看见我们了!”凌霜祭出长剑,剑尖凝聚起三寸寒芒,“沈公子,我去缠住它,你找机会……”
“不必。”沈醉按住她的剑柄,指尖划过剑刃,带起一串火星,“你去东边的峡谷,那里有株‘玄冰藤’,取它的汁液涂在箭簇上。记住,要刚渗出的,见了光就失效。”他从背后解下那张用玄蛛丝编织的长弓,弓身上的符文在黑雾中流转,“我去陪它玩玩。”
凌霜刚钻进峡谷,石怪便已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来。它随手抓起一块万斤重的巨石,像掷石子般朝沈醉砸来。沈醉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避开,巨石落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炸开的气浪将半面山崖都掀了下去。
“倒是比蜂后懂规矩,知道先打招呼。”沈醉挽弓搭箭,箭簇是用圣石打磨而成的,坚硬的石质在他指间泛着冷光。他瞄准石怪的膝盖,那里的石块拼接处有一道细微的缝隙,是方才它挪动时露出的破绽。
箭矢破空而去,却在触及石怪膝盖的瞬间被弹飞,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石怪发出愤怒的咆哮,猛地抬脚跺向地面,只见数道石刺从地底钻出,如同破土而出的獠牙,朝着沈醉的方向蔓延而来。
沈醉身形急退,指尖在腰间的软剑上一弹,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将袭来的石刺斩成两段。可断裂的石刺竟像有生命般,在地上蠕动着重新拼接,转眼又化作新的石刺。
“有点意思。”沈醉舔了舔唇角,圣蜜带来的灵力还在经脉里奔腾,让他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蠢蠢欲动,“难怪能毁掉三座山,原来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忽然转身朝着石怪冲去,软剑在手中挽出层层剑花,每一剑都刺向石怪身上不同的缝隙。可石怪的身躯仿佛是浑然一体的,无论他刺向哪里,都会被坚硬的石质弹开。更诡异的是,那些被剑尖划过的地方,竟在迅速愈合,原本的缝隙被新的石块填满,变得更加坚固。
“沈公子,我回来了!”凌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手中提着一个玉瓶,瓶中装着墨绿色的液体,正是玄冰藤的汁液,“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沈醉借力后翻,避开石怪扫来的巨臂,那只由无数鹅卵石组成的手臂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将他的发丝削断了数缕。“试试就知道了。”他接过玉瓶,将汁液均匀地涂在圣石箭簇上,“瞄准它心口的晶石,那是它的命门。”
凌霜搭箭拉弓,玄冰藤的汁液在箭簇上冒着白气,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注到箭矢之中,松开了弓弦。
箭矢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精准地射向石怪心口的晶石。这一次,箭簇没有被弹飞,而是深深刺入了晶石之中,墨绿色的汁液顺着箭杆蔓延开来,在晶石表面凝结出一层白霜。
石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吼,浑身的石块都在剧烈颤抖,心口的晶石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橘红色的火焰也变得暗淡了许多。它疯狂地挥舞着巨臂,朝着四周胡乱砸去,仿佛要将体内的痛苦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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