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收剑的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玄铁剑归鞘时发出的“咔”声,竟比方才断裂的灵犀枪落地时的脆响还要刺耳。他垂眸看着脚下蜷缩的身影,青衫下摆随着山风轻轻扫过石阶,带起几缕扬起的尘埃,如同给这场仓促结束的对决盖上了层薄纱。
“承让。”
三个字从他唇间滚出时,没有半分温度。那名来自丹霞派的弟子捂着被剑气震伤的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喉间涌上的腥甜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望着沈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像是跌进了万年不化的寒潭,连骨髓都在发冷。
“我……我输了。”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撑着断裂的枪杆勉强起身,踉跄着走下擂台。经过台下时,原本该为他呐喊的丹霞派弟子们鸦雀无声,只有几个相熟的同门快步上前扶住他,眼神复杂地望向擂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
沈醉立在台中央,玄铁剑的剑穗还在微微晃动,那抹暗红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没有看台下众人的反应,只是抬手拂去肩头沾染的一片落叶——那是方才剑气纵横时,从旁边的古柏上震落的。
“下一场。” 裁判长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执掌昆仑盛会的擂台已有三届,见过的天才与怪杰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快”与“狠”融合得如此惊心动魄。沈醉方才那招“裂帛”,明明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基础剑式,被他使出时却像是淬了毒的匕首,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实则藏着九道暗劲,硬生生将对方灌注了七成灵力的灵犀枪绞成了碎片。
台下的议论声终于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起初是窃窃私语,很快便成了嘈杂的嗡鸣。
“那是丹霞派的李长风吧?据说已经摸到了灵海境的门槛,怎么会输得这么难看?” 一个穿着灰袍的散修咂着嘴,满脸不可思议。
“你没看清吗?沈醉那剑根本没碰枪身,是用剑气震碎的!这等控制力,至少是灵海境中期的水准!”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着胡须,眼神发亮。
“我听说这沈醉是从南边来的,之前从没在江湖上露过面,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个狠角色?”
“哼,来路不明的家伙,指不定用了什么旁门左道。” 人群里有人酸溜溜地插话,立刻引来几道不满的目光。
西侧的看台上,几个身着白衣的昆仑弟子正低声交谈。为首的青年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昆仑派年轻一辈的翘楚,赵凌云。
“师兄,这沈醉有点意思。” 旁边的师弟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兴奋,“方才那剑的暗劲,跟咱们昆仑的‘叠浪诀’有些相似,却更霸道。”
赵凌云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沈醉身上,眸色深沉:“相似?不过是些野路子的小聪明罢了。真正的剑道,讲究的是堂皇正道,不是这种阴狠刁钻的把戏。” 话虽如此,他握着扶手的指节却微微泛白。方才沈醉出剑的瞬间,他竟也忍不住绷紧了神经——那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预判。
东侧的角落里,几个穿着黑衫的人缩在阴影里,帽檐压得很低。
“老大,这小子就是沈醉?”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忌惮。
被称作“老大”的人缓缓点头,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布满了疤痕:“没错。三年前在断魂崖,就是他坏了咱们的好事。没想到短短三年,他竟然成长到了这步田地。” 他的声音里淬着冰,“告诉下面的人,盯紧点。这次昆仑盛会,就是他的死期。”
人群边缘,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正踮着脚尖往擂台上望,圆圆的脸上满是激动。她旁边的青衣女子无奈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阿蛮,别挤了,小心摔着。”
“师姐你看!沈大哥赢了!” 少女名叫楚蛮,是药王谷的弟子,此刻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赢!刚才那剑好厉害啊,比画本里写的还要威风!”
被称作师姐的女子名叫苏清婉,她望着擂台上那个孤高清冷的身影,秀眉微蹙。她总觉得沈醉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他的眼神太沉静了,沉静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倒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霜的老者,只是那份沉静之下,又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沈醉忽然侧过头,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楚蛮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楚蛮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头,脸颊“腾”地红了起来,心跳漏了半拍。
苏清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楚蛮往身后拉了拉。她能感觉到,沈醉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人心。
沈醉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裁判长老。他对周遭的议论与打量毫不在意,于他而言,这昆仑盛会不过是一场必须完成的试炼。三年前的血债,总得有人来偿还,而他要做的,就是站到足够高的地方,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无处可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