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的指尖穿过那团光晕时,只捞到满掌凉雾。
方才在山巅看见的那抹流萤般的光团,此刻正悬浮在洞府入口的石壁前,明明灭灭得像濒死者的呼吸。他能闻到光团里裹着的药香,清冽中带着点琥珀的甜,是《百草诡经》里记载过的“月华芝”独有的气息——那是种要在百年玄冰下吸纳三千次月华中气才能成形的灵药,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助修士勘破金丹境的壁障。
可指尖触及的瞬间,光团竟像水泡般漾开涟漪,连带着周围的岩壁都开始虚化。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壁渐渐变得光滑,映出沈醉自己的影子: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昨夜与山精搏斗时的血污,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沉着未散的戾气,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而非求药的修士。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指腹在虚空中捻了捻,仿佛还能触到那转瞬即逝的暖意,“是幻术,还是空间障?”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沈醉猛地转身,短刃已在手中,却见洞府深处的黑暗里,缓缓爬出来一只巴掌大的虫子。那虫子通体透明,像是用冻住的月光雕成,头顶却长着对鹿角般的触须,爬过地面时,留下一串荧蓝色的轨迹,与光团的气息如出一辙。
“引路虫?”沈醉挑眉。这虫子在《异兽录》里见过记载,性喜食灵草,常被高阶修士驯养来探宝,只是从未听说有通体透明的变种。
引路虫似乎不怕人,爬到他脚边转了个圈,触须朝光团的方向点了点,随即又往洞府深处爬去,留下的荧蓝轨迹像条蜿蜒的丝带。沈醉盯着那轨迹看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方才的光团不是实物,而是引路虫吐出的“蜃气”,用来迷惑闯入者的。
他收了短刃,迈步跟上引路虫。洞府比想象中更深,岩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刻痕,细看竟像是某种上古符文,只是年代久远,大多已被苔藓覆盖。空气里的药香越来越浓,混着潮湿的土腥味,形成一种奇异的催欲——不是**,而是对力量的渴望,像有无数只手在挠着心尖,逼得人想立刻破开这洞府,将所有灵药据为己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醉用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心头的躁动。他见过太多修士栽在这种地方,被贪婪冲昏头脑,最后要么被困死在幻境里,要么被守护灵药的异兽撕碎。玄门修行,修的从来不止是法力,更是心。
引路虫突然停在了一处断崖前。断崖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见水流声,而对面的石壁上,竟真的长着一株灵药——叶片如碧玉,顶端结着颗拳头大的果子,果皮上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正是月华芝。
只是那月华芝长在半壁的石缝里,离断崖边缘足有三丈远,石壁光滑如镜,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更诡异的是,果子周围萦绕着层淡紫色的雾气,细看之下,雾气里竟有无数张人脸在沉浮,似哭似笑,让人望之生寒。
“蚀心瘴。”沈醉啧了声。这瘴气比剧毒还厉害,沾一点就会被勾起心底最深的执念,最后活生生被自己的**吞噬。当年他在影阁的刑房里见过这种东西,用来逼供最是有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引路虫在断崖边停下,触须对着月华芝抖了抖,像是在催促。沈醉却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崖底的黑暗。水流声很有规律,每隔三息就会传来一阵更清晰的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
他从怀里摸出枚铜钱,屈指弹向崖底。铜钱穿过瘴气,坠入黑暗的瞬间,突然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紧接着,崖底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震得整个洞府都在摇晃,岩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将沈醉的影子投在对面的石壁上,竟扭曲成了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模样。
“来了。”沈醉非但不惧,反而笑了。有守护兽,才说明这月华芝是真的。
黑暗中渐渐浮出一对灯笼般的眼睛,金色的,瞳孔是竖瞳,像极了猫科猛兽。紧接着,一条布满鳞片的巨尾破水而出,拍在崖壁上,溅起的水花打在沈醉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玄冰蛟。沈醉在心里暗道。这种异兽常年栖息在寒潭深处,以月华芝的根须为食,性子最是护食。
玄冰蛟的头颅慢慢探了出来,足有磨盘大,头顶长着独角,角上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它盯着沈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金色的瞳孔里映出沈醉的身影,竟也跟着扭曲起来,像是被岩壁上的符文影响了。
“想要这芝果?”沈醉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洞府里回荡,“可以,我们做个交易。”
玄冰蛟似乎听懂了,低吼声渐歇,只是依旧警惕地盯着他。
沈醉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丹药。丹药刚一露面,空气里的药香突然变了味,多了丝霸道的烈气,崖底的水流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这是‘焚心丹’,”他托着丹药,对着玄冰蛟晃了晃,“能解你独角上的寒毒,代价是,把那月华芝摘给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