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沉重的断龙石落下带来的轰鸣余音仍在狭窄的岔道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隔绝。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源被彻底吞噬,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无孔不入、令人头脑发晕的**瘴气甜腻的香气。
“咳咳……完了……”沈清羽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他吸入的瘴气最多,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酸软无力,连手中的钢刀都几乎握不住,“退路……被封死了……”
背后,隔着厚重的石门,隐约还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那是蚀铁蚁潮正在啃噬阻拦它们的蛇群和石壁,以及试图突破这最后的障碍。它们迟早会进来。
前方,是深不见底、未知的黑暗。是否有路?是否是另一条绝路?
“闭嘴……凝神……抵御瘴毒!”墨先生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强忍痛苦的喘息。他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后是某种药瓶被打开的轻微响动。他给自己喂了颗药丸,又摸索着塞给沈清羽和凌无影各一颗。
“清心丹……能暂缓……但撑不了多久……”墨先生的声音虚弱,他的机关腿似乎卡住了,发出别扭的摩擦声,显然状态极差。
凌无影没有说话。他靠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默默接过药丸服下。清心丹带来的微弱清凉感暂时驱散了一些头晕,但体内的虚弱和经脉的灼痛依旧强烈。他闭着眼睛,极力扩展着因重伤而变得迟钝的感知,试图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捕捉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
视觉无效,听觉便成了唯一的依靠。
除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听到……风声。
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丝冰冷的气流,正从岔道更深处的黑暗中缓缓渗来。
有风,就意味着可能有出口!或者至少,有空气流通的地方!
“前面……有风。”凌无影的声音沙哑而肯定,打破了令人绝望的沉默。
“风?”沈清羽精神微微一振,急忙侧耳倾听,果然也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流动感。
墨先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感知,随即那只幽绿的独眼在黑暗中再次亮起微弱的光芒(或许是某种奇特的晶石):“不错……是阴风……带着水汽和……极淡的硫磺味?这下面……果然另有乾坤。”
生机,或许就在前方!
但眼下最大的威胁,是正在不断侵蚀他们意志和体力的**瘴,以及身后那不知何时就会突破的蚀铁蚁潮。
“不能……再待在这里。”凌无影挣扎着想要站起,但伤势和瘴毒让他浑身无力。
“我扶你!”沈清羽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来,将凌无影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将依旧昏迷的哑奴用布带更紧地绑在背上。
墨先生也拄着拐杖,艰难地调整着他的机关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暂时修复了卡滞。他那只幽绿的独眼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虽然微弱,却至关重要。
“跟紧我……小心脚下……这条路……不好走。”墨先生嘶哑地提醒道,率先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岔道深处摸索前行。
这条岔道比主道更加崎岖难行,地面凹凸不平,布满碎石和湿滑的苔藓,两侧岩壁时而狭窄得仅容侧身通过,时而又出现深不见底的裂缝,阴冷的风正是从那些裂缝中吹出。
三人相互搀扶,摸索着艰难前行。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瘴气虽然比入口处稍淡,但依旧持续侵蚀着他们的神智。沈清羽几次差点滑倒,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着。
凌无影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沈清羽身上,他紧闭双眼,全力运转那残存的无相内力,一方面抵御瘴毒,另一方面极力感知着周围环境。他的灵觉在黑暗中似乎被逼得更加敏锐,能隐约“听”出前方地势的变化,甚至能避开一些潜藏的坑洼。
突然,他猛地拉住沈清羽,低声道:“停!左边……有空洞声。”
墨先生也停下脚步,幽绿独眼望向左侧漆黑的岩壁,侧耳倾听片刻,点了点头:“后面……是空的。很薄。”他用拐杖敲了敲岩壁,传来一阵空洞的回响。
“砸开它?”沈清羽燃起一丝希望。
“试试……”凌无影凝神感知着后方越来越清晰的蚀铁蚁啃噬声,时间不多了。
墨先生从怀中摸索出一根看起来黑沉沉、毫不起眼的金属短棍,在顶端某处一拧,短棍前端弹出一截极其尖锐锋利的钻头。他将钻头抵在岩壁薄弱处,开始用力旋转钻探。
“嗤嗤嗤……”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石粉簌簌落下。
钻了约莫一尺深,墨先生收回短棍,又从另一个药囊中小心地倒出一点点黑色的、如同黏土般的物质,塞进钻出的孔洞里,插入一根细小的药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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