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针擦过太阳穴的刺痛与冰凉,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凌无影强撑的意志。
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鸣作响,体内那勉强被老妪传输的真气暂时中和、却又被他自己强行引动斩敌的焚丹余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再次轰然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狂躁!
他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凌兄!”沈清羽惊骇欲绝,想要上前搀扶,却被那骤然爆发的灼热气浪逼得无法靠近!
就在凌无影即将重重摔倒在地的瞬间,一只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猛地探出,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是那黑袍人!
黑袍人那只幽绿的独眼中,此刻再无之前的激动、悲凉或试探,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与凝重。他另一只手掌心中,那团平和醇厚的气息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忍住!疏导之初,最是痛苦!”黑袍人低喝一声,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抓着凌无影的手臂猛地一拉一送,将其按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自己则闪电般绕到他身后,枯瘦的双掌带着那团柔和白光,毫不犹豫地再次按上了凌无影背心几处大穴!
“呃啊——!”
凌无影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低吼,身体猛地绷紧如弓,额头、脖颈青筋暴起,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酷刑!黑袍人那平和的气息涌入他体内,与那狂暴灼热的焚丹之力骤然相遇,并未强行对抗,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向导,引导着那失控的洪流,冲击向某些早已闭塞、或是常人根本不敢触碰的奇异经脉路径!
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经脉要被生生撕裂、碾碎!但每一次冲击之后,又隐隐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灼热到极致的能量被那柔和气息转化、带走,散入四肢百骸,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淬炼般的舒畅感。
冰火交煎,痛楚与舒畅并存!这种极致的矛盾,几乎要将人的意识撕成两半!
沈清羽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只见凌无影身体表面那赤红色的纹路再次浮现,并且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闪烁,时而明亮灼目,时而黯淡微弱。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冷汗如同溪流般涌出,瞬间浸透黑衣,又在高温下蒸腾成白汽。
黑袍人同样不好受。他枯槁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那只幽绿的独眼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显然疏导这个过程对他消耗极大,甚至可能引动了旧伤。但他咬紧牙关,那双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掌却稳如磐石,精准地操控着自身真气,在凌无影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艰难地开辟着通道。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缓慢流逝。
洞顶那片黑暗中,再无任何动静,仿佛之前的偷袭者从未存在过。但沈清羽不敢有丝毫放松,紧握钢刀,警惕地注视着上方和四周的蛇群。那些赤练黑信蝮似乎也感知到主人正处于关键时期,变得异常安静,只是偶尔吞吐一下信子,幽冷的蛇瞳监视着一切。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凌无影身体的剧烈颤抖渐渐平息下去,皮肤表面的赤红纹路虽然依旧可见,却不再那般骇人地闪烁,而是趋于一种相对稳定的暗红色。他急促痛苦的喘息也变得悠长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狂暴气息,确实被明显地压制、疏导了许多。
黑袍人缓缓撤回了双掌,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显然消耗巨大。他那只幽绿的独眼也黯淡了不少。
“暂时……稳住了……”黑袍人的声音更加干涩沙哑,“但你体内积压的焚丹之力太多,一次疏导远远不够。必须尽快找到‘冰髓潭’,借助极寒之力才能真正化解,否则……下次反噬,我也无能为力。”
凌无影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但眼神中的清明之色多了几分。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然消退,虽然力量十不存一,经脉依旧灼痛,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濒临毁灭的状态。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多谢。”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显得格外沉重。
黑袍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谢什么……我救的不是你,是无相门的希望……是向慕容家复仇的火种……”
话虽如此,但他语气中那尖锐的恨意,似乎稍稍淡化了一丝。
沈清羽见状,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想要为凌无影处理肩上和肋下的伤口。
这一次,凌无影没有拒绝。他闭上眼,任由沈清羽动作,只是当药粉触及伤口时,肌肉会本能地微微紧绷。
黑袍人休息了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皮囊,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腥香混合着药草的气味弥漫开来。他倒出一些暗绿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自己那只被毒针擦伤、已经微微发黑肿胀的手臂上(方才推开凌无影时被波及),粉末触及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黑气竟慢慢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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