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在血色夕阳下更显彪悍。那面残破的“楚”字王旗迎风猎猎,旗帜下一骑当先,正是去而复返的秦刚!他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多处,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手中紧握的战刀血迹未干。他身后是数十名同样经历苦战、煞气腾腾的镇蛮军骑兵。
秦刚一眼便看到了场中那如同魔神降世、周身黑气缭绕的凌无影,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众多尸体和摇摇欲坠的沈清羽、冷凝霜。他瞳孔骤缩,厉声高喝:“结阵!保护沈公子和冷姑娘!”
训练有素的骑兵立刻散开,呈半圆形将沈清羽和冷凝霜护在身后,长枪如林,对准了状态诡异的凌无影。
凌无影漆黑的目光扫过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周身煞气翻涌,似乎将这支部队也视为了需要清除的敌人。他缓缓抬起手掌,暗黑色的气流在掌心凝聚。
“凌少侠!是我!秦刚!”秦刚翻身下马,将战刀插在地上,示意手下收起兵刃,独自一人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沉痛而急切,“你醒一醒!看看你身后!是沈公子和冷姑娘!他们是你的兄弟和同门!”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那浓郁的煞气,隐隐触动着凌无影意识深处被封锁的记忆。
凌无影身体猛地一颤,那凝聚掌力的动作停滞了。他漆黑眼眸中疯狂之色剧烈波动,脸上的青灰纹路明灭不定,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看看秦刚,又缓缓转头,看向被骑兵护在身后、满脸焦急与悲痛的沈清羽和冷凝霜。
“……兄……弟……师姐……”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中的漆黑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显露出下方那布满血丝、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本色。周身的煞气也随之收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他脸上的疲惫与灰败却更加明显。
最终,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次陷入昏迷。脸上的青灰纹路虽然依旧清晰,却不再疯狂扭动。
秦刚松了口气,立刻下令:“快!救治凌少侠和两位伤者!”
军中医官迅速上前,检查凌无影的状况,脸色凝重:“煞气反噬,内力冲突加剧,箭毒已深入经脉……情况比之前更糟,必须立刻静养施救,再受刺激,恐怕……”
他又查看了沈清羽和冷凝霜的伤势,皆是内外交困,需要及时治疗。
秦刚看着昏迷的凌无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转向沈清羽,沉声道:“沈公子,此地不宜久留。那些袭击者虽被击退,但难保没有后援。王爷已安排好一切,请随我等前往新的安全之处。”
“秦将军,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沈清羽问道,心中仍存疑虑。
秦刚叹了口气:“末将奉命引开追兵,途中遭遇多股敌人拦截,损失惨重。幸得王爷早已安排的另一路接应人马赶到,才得以脱身。根据王爷事先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我们一路追踪至此。”他看了一眼凌无影,“王爷料到你们此行必多艰险,故有多重安排。”
众人不敢耽搁,在骑兵的护卫下,迅速离开这片血腥的荒原。一路疾行,终于在午夜时分,抵达了一处位于深山峡谷中的隐秘营地。这里显然是楚王早已经营多年的据点,设施齐全,守卫森严。
凌无影被安置在条件最好的营帐内,由随军医官和一位秦刚特意请来的、擅长治疗内伤和奇毒的老郎中一同诊治。沈清羽和冷凝霜也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和休息。
连续数日,凌无影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老郎中尝试了多种方法,也只能勉强稳住他的伤势,延缓箭毒扩散,对于那盘踞在他体内、与混沌内息激烈冲突的幽冥煞气,依旧束手无策。用老郎中的话说:“此非药石所能及,乃心魔与异气交织,外力难助,唯有靠其自身意志,或寻得化解煞气的根本之法。”
沈清羽守在榻前,看着凌无影日渐消瘦、气息微弱的模样,心急如焚。他想起玄胤师伯临终前的嘱托,想起那柄微微发热的“守心”短剑,心中一动,将其取出,轻轻放在凌无影掌心。
短剑触及凌无影皮肤的刹那,竟再次散发出温润平和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凌无影体内。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沈清羽能感觉到,凌无影体内那狂暴冲突的力量,似乎因此而平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这短剑……或许真的与《寂灭心经》有关,能助凌大哥稳定心神?”沈清羽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几日后,楚王赵璟竟亲自来到了这处隐秘营地。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
“京城局势恶化。”楚王开门见山,对沈清羽和冷凝霜道,“张承望已抵达云州,拿着圣旨,以‘协理军务’之名,开始清查本王麾下将领,安插亲信。弹劾本王的奏章雪片般飞往京城,陛下虽未明确下旨削权,但态度已然暧昧。我们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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