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河床在脚下延伸,鹅卵石硌得人生疼。沈清羽和冷凝霜轮流背负着昏迷的凌无影,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苏雨蝉留下的“赤阳丹”药效正在缓慢消退,凌无影的气息重新变得微弱,伤口处隐隐又有黑气渗出。而冷凝霜的内伤也因连续奔波而反复,嘴角不时溢出血丝。
身后那片石砾坡地早已消失在视野中,但冷凝霜那句“有人跟着”却如同阴云笼罩在沈清羽心头。他数次回头,荒凉的戈壁上除了被风卷起的沙尘,空无一物。是师姐伤势过重产生的错觉?还是追踪者手段太高明?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也给这片荒原披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前方出现了一片风化严重的雅丹地貌,奇形怪状的土丘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
“必须在完全天黑前找到地方过夜。”沈清羽喘着粗气,将凌无影往上托了托。凌无影的身体冰冷而沉重,仿佛生命的活力正在一点点流逝。
冷凝霜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强撑着警戒四周。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那片雅丹地貌时,异变突生!
正前方一座高大的土丘之后,毫无征兆地转出五道身影。他们并非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方势力,衣着普通,像是塞外常见的行商或牧民,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悍勇之气。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手中提着一把厚重的鬼头刀。
几乎在正面敌人出现的同时,左右两侧以及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各出现了数人,隐隐形成合围之势!这些人行动迅捷无声,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
“放下背上的人,饶你们不死。”疤脸壮汉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死死锁定在沈清羽背上的凌无影身上。
沈清羽心沉了下去。这些人目标明确,又是冲着凌大哥来的!他们是谁?慕谷残云的爪牙?朝廷的密探?还是……那个神秘的“玄枭”?
“你们是什么人?”沈清羽沉声问道,暗中调整着内息,准备拼死一搏。
疤脸壮汉狞笑一声:“将死之人,何必多问!”他猛地一挥手,“上!格杀勿论!”
周围那十余人立刻如同猎豹般扑上!他们招式并不如何精妙,却极其狠辣实用,专攻下盘和要害,显然是军伍中搏杀的路数,而且彼此间配合无间,刀光剑影瞬间将沈清羽和冷凝霜淹没!
沈清羽将凌无影小心放下,与冷凝霜背对而立,奋力抵挡。但他内力本就浅薄,又经历连番恶战,此刻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敌人,顿时左支右绌,身上瞬间添了几道伤口。冷凝霜剑光舞动,月华剑气虽凌厉,却因内伤而威力大减,只能勉强自保,根本无法反击。
眼看防线就要被突破,那名疤脸壮汉觑准一个空档,鬼头刀带着恶风,狠狠劈向倒在地上的凌无影!
“不要!”沈清羽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两名敌人死死缠住!
冷凝霜也惊呼一声,不顾自身空门大露,长剑疾刺疤脸壮汉后心,试图围魏救赵!
然而,疤脸壮汉似乎早有防备,回刀格挡,刀剑相交,发出刺耳巨响!冷凝霜被震得踉跄后退,牵动内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而鬼头刀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凌无影劈成两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昏迷的凌无影,身体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危机,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他并未睁眼,但右手却以一种超越意识的本能,五指成爪,闪电般向上抓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劈落刀锋的侧面!
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凌无影的手掌与精钢锻造的鬼头刀摩擦,竟迸射出一溜火星!他五指如同铁钳,硬生生将那势大力沉的一刀死死钳住!
疤脸壮汉脸色剧变,他这一刀足以开碑裂石,竟被一个昏迷之人徒手抓住?!他怒吼一声,运足全力,想要将刀抽出或压下,但那刀却如同焊在了凌无影手中,纹丝不动!
更让他骇然的是,一股阴寒刺骨、充满了死寂与毁灭气息的力量,正顺着刀身疯狂涌来,瞬间冲破他护体内力,直侵经脉!
“呃啊!”疤脸壮汉惨叫一声,只觉半边身子瞬间麻木,如同坠入冰窟,鬼头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而凌无影在抓住刀锋的瞬间,身体仿佛被这股反震之力彻底引爆,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中,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或空洞,而是化为一片纯粹的、没有丝毫光亮的漆黑!浓郁的、令人窒息的煞气如同黑色的火焰,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脸颊脖颈上那原本淡化的青灰纹路,此刻如同活过来的毒藤,疯狂扭动蔓延,瞬间布满了他的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撕裂了荒原的寂静!凌无影随手将夺来的鬼头刀扔开,身形如同鬼魅般窜出,直扑那名惊骇欲绝的疤脸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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