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亲】夜莺颂 第80章 撕裂的回响与深渊凝视

波特庄园的客厅里，蜜糖色的阳光正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波斯地毯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壁炉里的山毛榉柴烧得噼啪作响，金蛇般的火苗舔舐着黑曜石炉壁，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凝重。

莉拉·科恩坐在单人沙发的边缘，指尖绞着淡紫色裙角，指节泛白。她刚从家中赶来，斗篷下摆还沾着湿泥，脸颊因急促赶路泛着不自然的红。

她偷瞥了一眼斜倚在沙发上的西里斯，对方正望着炉火出神，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锋利。

她犹豫了瞬，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臂，想挽住那截露在袖口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塞拉菲娜金纹烙过的浅痕。

西里斯的身体骤然僵住，像尊被施了石化咒的石雕。肌肉绷得死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稍一动弹就会碰碎什么。

“我… 我看到了。在尖叫棚屋那里… 塞拉菲娜她…” 莉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她对一个妖精用了钻心咒，西里斯。是真的钻心咒，那妖精的惨叫声…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凉了下来。詹姆正往嘴里丢的南瓜子 “啪嗒” 掉在地毯上，鸢色头发下的眼睛瞪得滚圆：“钻心咒？她疯了吗？那是不可饶恕咒！” 他猛地站起来，又烦躁地坐下，“为了兰洛克的情报？用这种手段？”

莉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翠绿色的眼眸里先是闪过震惊，随即浮起一层复杂的情绪。她看向莉拉，语气带着审慎的严肃：“钻心咒？我之前在反黑魔法小组提到这事，还以为只是普通黑魔法… 不可饶恕咒性质完全不同，这应该报给魔法部审查才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莉拉发白的脸上，追问，“莉拉，你是亲眼看到她念咒了吗？”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莉拉脸色 “唰” 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指尖猛地攥紧裙角，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连声音都细得像绷紧的丝线：“我… 我没有亲眼看到。是听别人说的，说她在尖叫棚屋审问妖精… 我赶到的时候，只听到里面传来妖精的尖叫，太吓人了，我才赶紧去找你… 没敢进去。”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不敢看西里斯的眼睛。

莱姆斯一直没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菌与毒药》的封面，灰色的眼睛里浮着一层阴霾。

他看向西里斯，对方终于有了动作，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壁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毯上晕开小圈湿痕。

原来莉拉甚至没踏进尖叫棚屋一步，只凭一句传闻，就把他撺掇着冲了过去，打掉了塞拉菲娜的魔杖，放走了可能掌握婴儿线索的妖精。

西里斯的喉间像堵着团烧红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他想起自己当时冲进去的样子，被塞拉菲娜骂 “鲁莽” 时的愤怒，看到她魔杖尖红光时的笃定。

那时他只觉得她在狡辩，现在才知道，自己所谓的 “正义”，不过是建立在一句没凭没据的传闻上。

更让他难堪的是，他之所以信莉拉，不过是因为知道她喜欢自己，觉得 “喜欢” 就等于 “不会说谎”；是因为被塞拉菲娜骂得恼羞成怒，急需一个 “塞拉菲娜堕入黑暗” 的理由来支撑自己的立场；甚至刚才莉拉搭他手臂时，他还纵容了那点廉价的 “安稳”，想从别人的安慰里逃避自己的无能。

“你做得对，莉拉。” 西里斯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温度，只剩一种刻意的冷淡，他没法当场发作，却也藏不住迁怒的烦躁，“这种事… 不能纵容。”

莉拉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反而因为这句肯定松了口气，脸颊微红，又低下头小声说：“我只是… 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詹姆看出气氛紧绷，连忙话锋一转，对着莉拉笑了笑，语气添了点刻意的轻松：“好了莉拉，今天谢谢你特意跑一趟。开学霍格莫德周，不如和大脚板一起再去三把扫帚喝杯热可可？最近新出的蜂蜜酒挺不错的，正好暖暖身子。”

莉拉的脸瞬间红透，从脸颊蔓延到耳尖，慌忙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好啊。”

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斗篷，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关门时的声响都带着点雀跃的轻颤，完全没注意到西里斯始终没看她一眼。

西里斯没说话，只是指尖在酒杯壁上轻轻划了圈，指腹蹭过冰凉的杯沿，算是默认了詹姆的提议。

莉莉看在眼里，眉头悄悄松了些，翠绿色眼眸里掠过一丝释然，或许这样，他能早点从塞拉菲娜的阴影里走出来，不用再困在过去的拉扯里。可她没看到，西里斯望着炉火的眼底，翻涌着既迁怒莉拉、又痛恨自己的混乱。

莉拉走后，客厅里的沉默更沉了。西里斯的指节猛地攥紧沙发扶手，锦缎面料被捏出深痕。

莱姆斯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然后呢？你阻止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塞拉菲娜在暴雨中嘶吼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她骂他虚伪，说他爱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光明天使，不是真实的她。

“然后我们吵了一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自暴自弃的粗粝，“说了很多… 收不回来的话。” 他避开莱姆斯探询的目光，抓起黄油啤酒又灌了一口，泡沫顺着嘴角滑落，在月白衬衫上洇出深色的斑点。

“她说她是曼陀罗。” 这句低语轻得像炉灰，却让整个客厅的呼吸都顿了顿。

莉莉下意识皱起眉，阳光在她蹙起的眉间投下细影：“曼陀罗？是那种开紫色花的毒草？”

“长在坟头的花。” 莱姆斯轻声补充，视线始终没离开西里斯不安交叠的膝盖，“花语是‘死亡的爱’，中世纪巫师用它提炼迷药。” 他顿了顿，灰色眼眸里浮起一层薄雾，“她还说什么了？你手上的伤…”

西里斯猛地攥紧拳头，结痂的伤口裂开细缝，渗出的血珠在炉火下泛着诡异的亮。

他不能说塞拉菲娜提起了尖叫棚屋的地图，不能说她骂他骨子里流着布莱克的疯狂血液，更不能在莉莉面前剖开那个用狼人做饵的十五岁夏夜。

“够了！” 他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濒临崩塌的颤抖，“事情已经结束了！以后别再提她！” 黄油啤酒杯被重重蹾在茶几上，溅起的泡沫惊飞了停在窗棂的蜜蜂。

死寂像蛛网把客厅裹紧。詹姆担忧地望着好友暴起的青筋，到了嘴边的安慰又咽回去。

莉莉的目光在詹姆乱翘的头发和西里斯泛白的指节间逡巡，敏锐地察觉到这场分手背后藏着更深的冰原。

莱姆斯重新拿起书，却让书页停在 “狼毒药剂配制禁忌” 那页，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壁炉里的柴爆出一声脆响，火星溅在西里斯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塞拉菲娜最后那句 “去找你的嗅嗅” 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她当时的眼神像块被雨水浇透的冰，没有恨，没有爱，只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漠然。

窗外的夏日阳光突然刺眼起来，蜜糖色的光线在他瞳孔里凝结成铅灰，像极了禁林那场永远下不完的暴雨。

安布罗休斯老宅的四柱床帷幔垂落如墨色瀑布，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蜷缩在月桂纹锦的被褥里，金发铺散成被暴雨打湿的麦浪。

三天三夜的沉睡让她眼睑浮肿，鼻翼间还残留着禁林腐叶的腥甜，当她终于因胃部灼烧般的饥饿睁开眼，雕花天棚的银蛇浮雕正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鳞片，落在她手背上蜿蜒的金纹上。

“梅林的胡子。” 汤姆·里德尔的声音从门框阴影处传来，玄色长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混合着旧羊皮纸与雪松香的风。

他挑剔地望着她乱如鸟窝的头发，深黑眼眸在晨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巨怪冬眠也不过如此。”

塞拉菲娜没理会这嘲讽，冰蓝色眼眸因宿醉般的头痛而眯起。就在她撑肘坐起的刹那，后颈的日光兰刺青突然灼烫， 灵视共鸣如冰冷的蛛丝缠上神经，脑海中骤然炸开一组支离破碎的画面：

锈蚀的金属管道渗出苔绿色的黏液，在潮湿的石壁上织成发光的蛛网；非自然的幽蓝光源下，透明培养舱如巨大的蜂房排列，舱内漂浮的形体被铂金锁链固定，婴儿的肢体与节肢昆虫的外骨骼强行缝合，胸腔剖开的创口处，机械核心正发出规律的红光；一个覆着青铜义眼的身影背对着她，机械臂夹着滴管将荧光绿的黏液注入培养舱，墙壁上缠绕齿轮的毒蛇标志在光影中扭曲，哥特体字母 “AUGUStUS” 渗出血色。

“呕…”

她猛地掀被下床，银质盥洗盆接住了剧烈的干呕。胆汁灼烧着食道，冷汗浸透的睡袍贴在脊骨上，金纹在掌心疯狂跳动如濒死的飞蛾。

汤姆·里德尔的身影在镜中逼近，袍角扫过地砖时带起的气流让她发梢微颤。

“很遗憾，你的承受力比我预想的更差。” 他的指尖悬在她后颈，却在触及日光兰刺青时顿住，“看来兰洛克的 ‘作品’ 超出了黑魔法的范畴。”

塞拉菲娜抹掉嘴角的酸水，魔杖颤抖着抵住太阳穴。当那段记忆被抽离成银丝投入冥想盆，汤姆·里德尔探入记忆的手指突然绷紧，培养舱里那个被嫁接机械蝶翼的婴儿躯干，胸腔处搏动的核心分明刻着与他日记本同源的魂器符文。

他抽回手的动作快得罕见，指节在晨光中泛着青白，蓝黑色眼眸里翻涌的不再是惯常的戏谑，而是如同深渊凝视般的凝重。

“这种技术…” 他低声道，靴跟碾过地砖的裂纹，“能将活婴改造成战争机器。”

接下来的夜晚被噩梦切割成碎片。塞拉菲娜在尖叫中惊醒时，总看见培养舱的玻璃映出自己的脸，金纹爬满瞳孔，机械义眼在额间闪烁。

汤姆·里德尔的安神咒只能让她陷入更沉的睡眠，却无法阻止那些绿色黏液在梦境里蔓延。

直到第四天黎明，她踩着训练室冰凉的石砖站起，晨光透过彩窗在她脚下拼出破碎的星图，便转身走向老宅深处的书房，菲戈教授该给她答复了。

书房里，菲戈正将一堆逃生工具整齐码在橡木桌上：刻着防追踪符文的银质罗盘、遇袭能自动展开防护盾的丝绸手帕、针对机械傀儡毒素的解毒胶囊，最底下还压着一根刻满齿轮纹路的魔杖复制品，杖芯嵌着能干扰兰洛克机械核心的反魔法金属。

“兰洛克的实验室在奥古斯都育婴所旧址，我已经用古代符文确认过坐标。” 菲戈的机械义眼在晨光中亮了亮，推过工具袋，“你要去探查，我不拦你，但这些东西必须带在身上，那地方的防御比古灵阁金库还严密。”

塞拉菲娜刚将日光兰精华塞进无痕袋，菲戈却忽然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些：“学校里的谣言我听说了，关于你用黑魔法折磨妖精的说法。”

提及此事，塞拉菲娜的指尖瞬间攥紧袋口缎带，指节泛白，声音闷得像埋在湿棉絮里：“我确实用了强硬手段，但那是仿照傲罗的拷问流程来的！我先灌了吐真剂，那妖精嘴硬不肯说，我才准备用钻心咒逼供… 结果那个该死的布莱克，听信了他情人莉拉的鬼话，只看到我魔杖尖的红光，冲进来就打断我，连问都不问！”

金纹在她手腕上绷成锋利的银线，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那个妖精手里攥着婴儿襁褓的碎片，肯定还会回去偷小孩！这笔账就该记在布莱克头上，让他和他的小情人一起，为那些可能被掳走的婴儿赔命！”

“这个不用担心。” 菲戈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冷光，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是他鲁莽坏了你的事，自然有天道轮回等着他，不用你亲自动手。安布罗休斯家的人，犯不着为这种蠢货动气。”

塞拉菲娜的呼吸稍稍平复，却又想起另一件堵心的事，语气里添了几分委屈：“还有莉莉·伊万斯… 她在那个愚蠢的反黑魔法小组里，把我的事定性成‘校园恶劣事件’，好像我是什么欺负弱小的恶霸。”

菲戈看着她眼底的不甘，心里了然，她在意的从不是莉莉这个人，而是莉莉代表的 “道德压制” 与 “半官方定性”。安布罗休斯家族世代背负契约牺牲，最恨被人随意扣上 “邪恶” 的帽子。

“她那边我会处理。” 老人拿起桌上的家族徽章，银蛇纹在烛光下泛着冷硬光泽，“安布罗休斯家的力量，还有我们世代为巫师界扛下的牺牲，可不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学生、一群纨绔的闲言碎语能搞垮的。你不用管这些杂事，专心保证自己安全、阻止兰洛克的阴谋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凤凰社… 他们确实有些腐朽，太执着于表面的光明。但邓布利多那个人，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能牺牲一切的角色，你和他们保持距离就好，不必硬碰硬。”

塞拉菲娜沉默点头，心里的憋闷像被戳破的气球渐渐散了。她想起莉莉总是和詹姆、西里斯形影不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要菲戈能让莉莉不痛快，詹姆和西里斯自然也舒坦不了。这样想着，那些被背叛的愤怒淡了许多。

“我知道了。” 她拿起银质罗盘，转身快步离开书房，“我去跟汤姆说一声，我们尽快准备出发。”

训练室里，汤姆正倚着兵器架翻读一本古旧的《血魔法编年史》，玄色长袍的下摆垂在冰凉的石砖上。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向塞拉菲娜，蓝黑色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菲戈同意了？”

“嗯。” 塞拉菲娜将工具袋扔在桌上，金纹在袋口轻轻跳动，“他给了我们逃生工具，还说奥古斯都育婴所里有能颠覆巫师界的东西，看来兰洛克的阴谋比我们想的还严重。”

汤姆合上书，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桌上的银质罗盘：“那就好。我们需要先整理灵视到的画面，标出育婴所里的防御节点，还有… 你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反弹咒文’，或许能用来对付那些机械核心。”

晨光透过训练室的彩窗，在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他的玄色长袍与她的翠绿斗篷在空气中轻轻触碰，像两尾即将一同游入深渊的鱼，只待夜色降临，便向着奥古斯都的阴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