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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金钗录 第79章 欲海回头舟已晚。

作者:用户26182811 分类:总裁豪门 更新时间:2025-11-10 14:16:06

腊月里的最后一场雪,下得格外绵密。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覆盖了京城的朱门绣户,也掩盖了青石板路上的泥泞与车辙。天地间一片素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与不堪都彻底涤荡、深埋。然而,有些痕迹,是再大的雪也无法抹去的,尤其是那些刻在人心上、印在命运里的斑驳。

年关的喜庆气氛,在这银装素裹之下,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冷清。爆竹声零星响起,不似往年那般连绵热烈,仿佛连这辞旧迎新的声响,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某些尚未远去的亡魂,或是触动了某些人紧绷的神经。

青囊阁早早关了门,只留侧门供人求诊。宋青书在内室整理药材,沈云棠则坐在窗边做着针线,手边是一盏温热的红枣茶,氤氲着淡淡的白汽。难得的安宁,却被一阵急促又带着几分犹豫的敲门声打破。

来的是福管家。不过月余未见,他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背脊佝偻得更深,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写满了愁苦与惶惑。他不再是来道谢的,此番前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沈小姐,宋大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哽咽,“小人……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您们……求您们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夫人吧!”

原来,贾世清的原配夫人柳氏,自贾府被抄、丈夫下狱后,带着一个年幼的庶女和仅剩的两个老仆,赁住在南城一处狭窄破旧的院落里。昔日养尊处优的侍郎夫人,如何受得了这般清苦?加之忧惧交加,羞愤难当,竟一病不起。起初只是恹恹无力,近日却水米难进,高热不退,眼看着就要灯枯油尽。福管家请了几个大夫,不是嫌诊金微薄敷衍了事,便是听闻是罪臣家眷,避之唯恐不及。

“夫人她……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悔不当初’……念着老爷的名字,又哭又笑……”福管家老泪纵横,“小人知道,贾家罪有应得,对不住沈小姐……可夫人她……她并未参与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啊!求宋大夫您去看看,救她一命吧!”

沈云棠与宋青书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柳氏此人,他们有所耳闻,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在贾府时甚至因性格懦弱而有些受气。她的“悔”,或许并非针对贾世清的具体罪行,而是悔嫁入这看似显赫实则污秽的门庭,悔当初未能规劝丈夫,悔如今承受这无妄之灾。

宋青书几乎没有犹豫,提起药箱:“老人家请起,前头带路。”

沈云棠默默起身,取过自己的斗篷:“我同你一起去。”

一、 柳氏之悔:繁华一梦终成空

南城的陋巷,积雪未清,泥泞难行。低矮的屋檐下,偶有面黄肌瘦的孩童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柳氏租住的小院,门板破败,院中堆着杂乱的物什,仅有的两间屋子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草药与霉味混合的酸腐气息。

柳氏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被,脸色灰败,双颊凹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曾经保养得宜的双手,如今干枯如柴,无力地搭在身侧。听到动静,她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涣散地看向来人。

当她模糊地辨认出沈云棠的身影时,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彩,有羞愧,有恐惧,更有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哀求。她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

“沈……沈小姐……是……是你吗?”她喘息着,断断续续,“报应……都是报应啊……我……我当初若……若能劝住他……哪怕……哪怕离开贾家……也不至于……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他……他总说……权势……钱财……有了这些,才能……才能站稳脚跟……才能……光耀门楣……我……我怕他……也贪图那……那点风光……就……就由着他去了……”

“如今……权势没了……钱财散了……连……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我……我好悔……好悔啊……”

她的眼泪顺着深刻的皱纹滑落,浸湿了破旧的枕巾。那悔恨,并非源于对罪行的深刻反省,更多是对结局凄惨的恐惧与不甘。她沉溺在丈夫用权势和金钱构筑的浮华梦中,明知那梦的根基已然腐朽,却不敢也不愿醒来,直到梦碎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早已身在悬崖,无路可退。

宋青书上前为她诊脉,眉头越蹙越紧。脉象浮散无根,元气耗竭,已是油尽灯枯之兆。他沉默地取出银针,试图激发她体内最后一丝生机,又开了方子,让福管家立刻去抓药。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沈云棠站在炕边,看着这个曾经也算风光过的贵妇,如今在贫病交加中煎熬等死,心中五味杂陈。柳氏的“悔”,来得太晚了。当**的舟船已经驶入惊涛骇浪,甚至触礁沉没时,再想回头,岸边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

二、 盐商之癫:千金散尽一场空

从柳氏处回来,心情不免沉重。然而,欲海沉浮的悲剧,并非孤例。午后,青囊阁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陈家派来的仆从,神色慌张。

来的仆从是陈景明母亲的心腹,他带来的消息,更是令人扼腕。那位曾经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不惜与虎谋皮的盐商之子陈景明,彻底疯了。

“少爷他……他整日披着当初准备迎娶沈小姐时定做的大红喜服,在院子里又唱又跳……一会儿说花轿临门了,一会儿又说贾世清要来抢亲……见着年轻女子就追着喊‘云棠’……前几日,竟……竟一把火将自家库房给点着了!”仆从声音发颤,“老爷夫人拦都拦不住……库房里还有不少账本和借据,这一把火,烧掉的不仅是财物,更是陈家大半的根基啊!”

“如今,讨债的上门,合作的商家翻脸,陈家……眼看就要垮了!夫人哭得昏死过去几次,老爷也一病不起……少爷他却浑然不觉,还在那废墟里扒拉,说要找他的聘礼……”

仆从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让小的来,一是……是想问问宋大夫,可否有安神定惊的良方?二是……代夫人向沈小姐赔罪,说陈家教子无方,得罪了沈小姐,如今……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沈云棠默然。陈景明的疯狂,看似源于求而不得的“情”,实则根植于他那被娇惯出来的、不容拂逆的占有欲。他将沈云棠视为一件必须得到的珍宝,将财富视为达成目的的工具。这种扭曲的**,在贾世清的煽风点火下急剧膨胀,最终反噬自身。他沉溺在自己编织的幻梦中,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当幻梦破灭,精神的世界也随之崩塌。

千金散尽,家业凋零,疯癫痴狂。他追求的那点虚妄的“情”,最终将他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此刻再多的良方,也医不好他那被**蛀空的心。回头?他的舟,早已在疯狂的漩涡中支离破碎。

三、 周氏之叹:随波逐流终搁浅

傍晚时分,雪又渐渐大了起来。一辆简陋的青布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青囊阁附近。车帘掀开,下来一个身着半旧官袍、神色落寞的中年人,正是此前被降级外放的周文甫。

他并未进店,只是站在风雪中,远远地望着青囊阁檐下那两盏在暮色中散发出温暖光晕的红灯笼,目光复杂。他曾是清流,最终却选择了随波逐流,以为能求得安稳,结果却在浪潮退去时,发现自己早已迷失了方向,搁浅在荒芜的沙滩上。

他明日便要离京,前往那个偏僻贫瘠之地赴任。离京前,他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这里。或许,是想看看这个曾与他一样出身清流门第、却选择了不同道路的故人之女,如今是怎样的光景;或许,是想从这片在风波中依然保持宁静的医馆里,汲取一丝早已远离自己的心安。

他看到沈云棠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廊下与宋青书轻声说着什么,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权势倾轧的疲惫,没有患得患失的焦虑,只有历经磨难后相濡以沫的平静与温暖。

周文甫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与悔意。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兼济天下的抱负,也曾想做一个直言敢谏、青史留名的好官。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第一次收受那微不足道的“冰敬”“炭敬”?是第一次在权势面前选择了沉默?还是第一次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的河流中随波逐流太久,早已忘记了当初为何要出发。他追求安稳,追求不被倾轧,结果却失去了最宝贵的立身之本——那份问心无愧的坦荡。

如今,前程黯淡,声名受损,内心的安宁更是早已荡然无存。他此刻的“悔”,比柳氏更深沉,比陈景明更清醒,却也更加无力。因为人生没有回头路,逝去的时光与选择,永无更改的可能。

他最终没有上前,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温暖的灯光,转身,默默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那背影,萧索得如同这寒冬里最后一片枯叶。

四、 狱中之悟:万丈深渊回头难

夜色深沉,京兆府的大牢里,更是阴寒刺骨,呵气成冰。

贾世清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身上单薄的囚服根本无法抵御这透骨的寒意。他曾经畏惧寒冷,冬日里侍郎府的暖阁地龙总是烧得最旺,貂裘炭盆从不离身。如今,这冰冷的牢狱,便是他最终的归宿。

死亡的阴影,如同这牢房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秋后处决的圣旨已下,他剩下的日子,不过是在这肮脏狭小的空间里,一天天数着时辰等死。

白日里,狱卒带来消息,说他夫人柳氏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听到这个消息,贾世清浑身一震,随即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死了好……死了干净……”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上斑驳的污迹,“都死了……都散了……就剩我一个……等着那一刀……”

他想起自己寒窗苦读时的雄心壮志,想起金榜题名时的意气风发,想起初入官场时那份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懵懂初心。是从何时起,路开始走偏了的?

是第一次收受下属的“孝敬”时那忐忑又隐秘的兴奋?是第一次利用职权为家族牟利时那膨胀的满足感?是第一次构陷政敌得手后那扭曲的快意?还是将貌美的芍药纳入府中时那视女子如玩物的傲慢?

**如同沼泽,一旦踏入,便越陷越深。起初只是湿了鞋袜,尚可抽身;待到泥足深陷,再想回头,已是徒劳。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掌控着别人的命运,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的奴隶,被权力、金钱、美色驱使着,一步步走向深渊。

“悔不当初……呵呵……悔不当初啊!”他猛地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额上瞬间一片青紫,“若当初……能守住本心……若当初……能听人一句劝……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看到了沈云棠和宋青书,那两个他曾经肆意拿捏、试图摧毁的年轻人,如今却能在风雪中拥有一方安宁的天地。而他,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吏部侍郎,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等待着身首异处的结局。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他此刻的悔悟,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晰,都来得痛彻心扉。然而,这悟,来得太晚了。如同舟行江心,突遇风暴,桅折舵毁,四面皆是滔天巨浪,回头望去,来路已渺,彼岸无踪,除了葬身鱼腹,再无他途。

他仰起头,望着牢房顶部那唯一能透进一丝微弱天光的小小气窗,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悠长哀嚎,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不甘与无尽的悔恨,最终消散在死寂的寒夜里。

尾声:雪落无声 欲海无涯

这一夜,京城的雪,下得格外安静。

柳氏在破旧的院落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至死,眼中都凝固着那份“悔不当初”的惊惧。

陈景明在自家被烧毁的库房废墟里,穿着破烂的大红喜服,手舞足蹈,沉浸在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迎亲美梦中。

周文甫乘坐的青布小车,在官道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驶向那未知的、注定灰暗的未来。

贾世清在冰冷的牢狱中,睁着空洞的双眼,等待着黎明,等待着死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般的煎熬。

而青囊阁内,烛火温和。沈云棠靠在宋青书的肩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他们都听说了今日发生的种种,心中没有庆幸,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与警醒。

世人皆在欲海行舟。有人贪恋岸边的繁华,不断装载,直至舟覆人亡;有人迷失于海上的迷雾,随波逐流,终至搁浅荒滩;有人执着于海市蜃楼的幻影,奋不顾身,最终梦碎沉沦。待到风狂浪急,舟毁楫折之时,方才惊觉回头是岸,然而,回头望去,岸在哪里?那舟,又可还回得去?

“欲海回头舟已晚。”沈云棠轻声重复着这一回的标题,仿佛能听到那舟楫断裂的声响,能看到那沉没者在冰冷海水中最后挣扎的绝望。

宋青书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清晰:“故需常怀敬畏,不忘初心。舟行欲海,能不载则不载,能少载则少载。须知,最简单的舟楫,方能行得最稳,最远。”

窗外,雪落无声,覆盖了一切喧嚣与罪恶,也掩埋了无数来不及回头的**与悔恨。唯有这医馆一隅的灯火与相守,在这茫茫雪夜里,微弱,却坚定地亮着,如同欲海狂涛中,那一点永不迷失的航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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