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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金钗录 第122章 当年莺燕散如烟。

作者:用户26182811 分类:总裁豪门 更新时间:2025-11-10 14:16:06

朔风未歇,卷着昨日的尘灰与屈辱,仍在镇国公府破败的庭院里打着旋儿,呜咽不止。那碗从昔日仆役手中乞来的残羹,带来的并非饱足,而是一种更深、更彻骨的寒——那是尊严被彻底剥蚀后,裸露出的、血淋淋的现实。

柳氏蜷在榻上,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沈婉清侍立窗边,望着院中那棵枯死的老槐,枝桠狰狞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命运无声的嘲弄。阿宝在睡梦中不时啜泣,小小的身子因寒冷和饥饿而蜷缩成一团。

死寂中,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濒死的宁静。声音来自府邸深处,那些曾经住着莺莺燕燕、承载着无数欢笑与争宠记忆的院落。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片了然的灰败。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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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金丝雀的哀鸣:林姨娘的末路

最先闹起来的是西边最精致的“锦瑟院”。这里曾住着国公爷晚年最宠爱的林姨娘,一个以歌喉清越、身段柔软着称的扬州瘦马。当年她一曲《牡丹亭》,能让国公爷抛下正室夫人,连宿半月。那时,她院里的吃穿用度,比正经主子还要精细三分,丫鬟仆妇环绕,说一句话都带着蜜糖也似的娇嗔。

如今,锦瑟院门庭冷落,朱漆剥落。

林姨娘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水红绫袄,颜色已黯淡发白,却依旧保持着过往梳妆的一丝不苟,只是脂粉难掩眼角的细纹和脸上的惶急。她正死死拽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对着眼前一个面相精明的中年婆子,声音尖利: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是老爷当年赏我的赤金缠丝镶宝簪子!还有这对翡翠镯子,水头多足!就换这么几两散碎银子?你们‘恒昌当’也太黑心了!”

那婆子是京城“恒昌当铺”的朝奉娘子,见惯了豪门败落时的种种情状,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带着几分轻蔑的怜悯:“林娘子,话不是这么说。如今这光景,您这簪子、镯子,是好东西不假,可这式样过时了,宝石也不算顶顶极品。兵荒马乱的,谁还有闲钱置办这些?能给这个价,已是看在国公府往日的情面上了。您若不乐意,尽可去别家问问,只怕……连这个数都未必有呢。”

林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涂着丹蔻的指甲几乎掐进包袱布里。她想起当年,这支簪子是她生辰时,国公爷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亲自为她簪上的,引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那对镯子,更是她费尽心机,从一位落魄宗室女手中低价购得,不知在柳氏和其他姨娘面前炫耀过多少回。

如今,这些象征着她荣耀与宠爱的物件,竟变得如此廉价,如此……不堪。

“可是……可是这点银子,够做什么用?”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连租个像样的小院都不够……我还要生活,我还要……”

朝奉娘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娘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京城,像您这样……出来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能有几个钱傍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寻个营生,或是……找个依靠,才是正经。抱着这些死物,能当饭吃吗?”

“依靠”二字,说得暧昧不清,像一根针,扎破了林姨娘最后一点幻想。她曾是笼中的金丝雀,被精心喂养,早已失去了野外觅食的能力。离了这国公府,离了男人的供养,她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最终,在现实的逼迫下,她颤抖着手,在当契上按了手印。看着朝奉娘子将那些曾经视若生命的珠宝随意收入匣中,扔给她一小袋轻飘飘的银子,林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那不仅仅是珠宝,那是她青春、美貌、以及所有倚仗的具象化,如今,都烟消云散了。

她失魂落魄地抱着那袋银子,回到冷清的房间,看着镜中依旧美丽却难掩沧桑的脸,突然伏在妆台上,放声痛哭。哭声凄厉,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她知道,她这只金丝雀,飞出这牢笼,等待她的,很可能是更不堪的风雨,或是迅速的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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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解语花的凋零:苏姨娘的抉择

与林姨娘的激烈不同,住在“听雪轩”的苏姨娘,则显得异常平静。她曾是江南书香门第的旁支女子,因家道中落,被送入府中。她不以色侍人,却凭着一手好诗词和玲珑心思,成为国公爷的红颜知己,常与之品茗对弈,谈论书画,被戏称为“解语花”。

她的院落,向来清雅,此刻更是静得可怕。

苏姨娘已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布棉裙,头上毫无饰物,只用一根素银簪子挽着发。她正在仔细地打包行李,不过并非金银细软,而是几本书稿,一方旧砚,几支秃笔,以及一些素净的衣物。

她的丫鬟墨竹,也是自小跟着她的,此刻红着眼圈,低声道:“姨娘,我们……我们真的要去投靠舅老爷家吗?听说……听说他们家也只是小门小户,而且舅夫人她……”

苏姨娘手下不停,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看透:“墨竹,人情冷暖,自古皆然。舅母性子刻薄,我们寄人篱下,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但好歹,有片瓦遮头,有口粗茶淡饭。总好过留在这里,等着被发卖,或是沦落到更不堪的境地。”

她拿起一本自己手抄的诗集,轻轻摩挲着封面。这里面记录了她半生的心绪,有少女怀春的憧憬,有深宅寂寞的哀愁,也有对命运无可奈何的喟叹。如今读来,字字句句,都像是预言。

“你看这府里,”她抬眼,望向窗外荒芜的庭院,“昔日何等煊赫,如今又如何?繁华如梦幻泡影,转眼即空。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依附在这棵大树上的藤蔓,树倒了,藤蔓又岂能独存?林姨娘还在为那些身外之物哭闹,她却不知,最靠不住的,便是那些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彻悟后的坚定:“女子立世,终究要靠自己。我虽无甚大能,但识得几个字,会做些绣活,或许还能教导蒙童。去舅家,不过是权宜之计,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再图后计。总比……总比失了风骨,任人摆布要强。”

墨竹听着,泪水滚落下来,却不再劝阻。她知道,自家姨娘看似柔弱,内心却自有沟壑。

苏姨娘收拾妥当,只拎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带着墨竹,悄然从侧门离开了镇国公府。她没有去向柳氏辞行——此刻的辞行,不过是徒增尴尬与伤感。她走得无声无息,如同她在这府邸存在的这些年,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个安静的影子。

她的离去,是一种清醒的割舍,割舍了过往的依附,也割舍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前路或许艰难,但她选择保留内心最后一片净土,以及那点微弱的、关于自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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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笼中鸟的挣扎:赵姨娘的癫狂

而最令人唏嘘的,是住在“暖香坞”的赵姨娘。她出身小吏之家,性子泼辣张扬,仗着生育了府里的一位庶子,往日没少在柳氏面前争锋,在下人面前耍威风。她不像林姨娘那样以色艺为资本,也不像苏姨娘那样以才情为点缀,她的依仗,是儿子,是自以为是的“功劳”。

此刻,暖香坞里一片狼藉。赵姨娘头发散乱,双目赤红,正死死拽着儿子——十七岁的庶子陈铭轩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哭喊:

“轩儿!我的儿!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娘不管啊!娘这些年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如今家里落了难,你就忍心看着娘流落街头吗?”

陈铭轩一脸焦躁与不耐,用力想甩开她的手:“娘!你放手!我不是不管你!我是要出去谋前程!守在这破院子里,大家一起饿死吗?我已经托了同窗,他在南边有个舅舅在军中任职,我去了好歹能谋个文书差事!等儿子站稳了脚跟,再来接您!”

“胡说!你骗我!”赵姨娘根本不信,“你们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你爹当年也是这么说,结果呢?一房一房地往屋里抬人!你这一走,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不管,你要走,必须带上我!”

“带上您?路上盘缠都不够!兵荒马乱的,我怎么带您?”陈铭轩又急又气,“您留在这里,好歹大嫂她们还在,总有个照应!等我有了出息……”

“照应?她们自身都难保!柳氏那个老虔婆,沈氏那个假清高,她们会照应我?她们恨不得我死了干净!”赵姨娘状若疯癫,口不择言,“我不管!我是你娘!你就得养我!你不带我走,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说着,她竟真的作势要往墙上撞。陈铭轩吓得连忙死死抱住她,母子二人拉扯间,撞倒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赵姨娘瘫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指望不上!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

她的哭声里,充满了被依赖之物背叛的绝望。儿子,这本该是她最牢固的依靠,却在家族倾覆后,显露出如此脆弱和自私的一面。她过往所有的争抢、所有的算计,都建立在“母凭子贵”的基础上,如今基础崩塌,她的世界也随之粉碎。她像一只被困在华丽牢笼里的鸟,笼子破了,她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飞翔的勇气和能力,只能在废墟中癫狂地扑腾,直至力竭。

陈铭轩看着母亲癫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愧疚,有厌烦,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摆脱包袱的决绝。他最终一跺脚,抓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暖香坞,将母亲的哭嚎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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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旁观者的清泪:沈婉清的顿悟

偏房内,柳氏和沈婉清静静地听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喧嚣、哭闹与寂静。每一种声音,都代表一种命运,一种在巨变下的选择与结局。

沈婉清的心,如同被浸在冰水里,又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熬。这些“莺莺燕燕”,昔日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明争暗斗,笑语喧哗,争奇斗艳。她们是这豪门深宅里不可或缺的点缀,也是这富贵风流最直接的体现。

林姨娘的珠宝,换不来真正的安稳;苏姨娘的才情,选择了清醒的远遁;赵姨娘的依靠(儿子),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当年莺燕散如烟……”沈婉清低声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无比的贴切,又无比的苍凉。那曾经的衣香鬓影,笙歌宴饮,那为了争宠而使出的百般手段,那为了件新衣、样首饰而产生的嫉妒与得意……如今看来,是何等的虚妄,何等的可笑!

就像一场热闹的大戏,锣鼓喧天,角色纷呈,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曲终人散后,灯光熄灭,只剩下空荡荡的戏台,和满地的狼藉。那些浓墨重彩的角色,那些缠绵悱恻的唱词,都如轻烟一般,散去无痕。

她们这些女子,无论曾是正室还是妾室,无论曾受宠还是失意,本质上,都是依附于这棵名为“镇国公府”的大树而生的藤蔓与花朵。大树参天时,她们或许能享受到雨露阳光,或许能争得一时的高低;可一旦大树倾颓,所有的藤蔓与花朵,都免不了凋零、飘散的命运。

所谓的荣华富贵,所谓的恩宠眷顾,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柳氏靠在榻上,闭着眼睛,眼角却不断有泪水渗出,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她掌管中馈几十年,这些姨娘,哪个不是她亲手操持纳进来的?哪个不曾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又哪个不曾在她背后搞些小动作?她打压过,笼络过,也曾为她们的得宠而暗自神伤,为她们的挑衅而勃然大怒。

如今,一切都成了空。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树倒猢狲散,飞鸟各投林的结局。

“散了……都散了……”柳氏喃喃自语,声音苍老得如同秋日最后一片落叶,“争什么……抢什么……都是空的……空的啊……”

这叹息,像最后的定音锤,敲在了沈婉清的心上。

她看着婆婆瞬间佝偻下去的背影,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不知是哪位姨娘最后的哭泣,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悲悯,如同冰冷的泉水,洗涤着她的灵魂。

这“散如烟”的,不仅仅是那群“莺燕”,更是那浮华靡丽的过往,是那建立在权势和金钱之上的、虚幻的安稳与情感。

警示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世人啊,莫要沉迷于眼前的繁华盛景,莫要将自身的价值与幸福完全寄托于外物与他人。无论是倾城的容颜,还是堆砌的财富,亦或是看似稳固的权势与关系,都可能在命运的狂风暴雨中转瞬成空。女子尤需自立,需有清醒的头脑和独立谋生的能力,否则,当依附的大厦崩塌时,便只能如这些飘散的“莺燕”,命运任风席卷,零落成泥。

家族的维系,不在朱门高槛,而在德行的传承与成员的自立;个人的价值,不在珠翠环绕,而在内心的丰盈与灵魂的坚韧。

庭院里,最后一点脚步声也消失了。风卷着枯叶,扫过空无一人的锦瑟院、听雪轩、暖香坞……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承载着爱恨情仇的女子,都已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消失在茫茫人海,各自奔赴未知的、大抵是艰辛的前路。

镇国公府的后宅,从未像此刻这般空旷、寂静。这死寂,比任何哭闹都更令人窒息,因为它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也预示着,幸存者将面临更为残酷的、关于生存本身的考验。

沈婉清搀扶起几乎无法站立的婆婆,看着懵懂醒来的儿子,知道她们这最后的、核心的“一家人”,必须在这无尽的荒凉与寂静中,寻找到继续走下去的微光。

而那“当年莺燕散如烟”的景象,将如同一个烙印,永远刻在她的心底,警示她,也警示所有窥见这命运一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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