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曾经的鱼米之乡,如今已被一片诡异而壮观的金色稻海彻底覆盖。稻秆高达数米,如同密林,稻穗饱满得异常,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的,并非稻谷的清香,而是一种混合了泥土腥气、腐烂有机物和微弱机油味的甜腻气息,令人作呕。
宋慈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湿滑粘稠的田埂上,他身上的O记制服早已被汗水与露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他手中紧握着的不是配枪,而是一个经过他亲手改造的电击器,其电极板上被他巧妙地镶嵌了一面古老的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此刻正疯狂地、无规则地旋转着,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他的搭档,新界北区资深警长黄启发,跟在他身后,呼吸粗重。黄启发的状态很不好,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隐可见一些细小的、类似稻谷纤维的纹路正在皮下蔓延。几天前,在一次调查失踪农户的行动中,他不慎被一株变异的稻株划伤了手臂,自那以后,这种诡异的“同化”就开始了。
“宋…宋法医,个罗盘系咪坏咗啊?转成咁?”黄启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习惯称呼宋慈在调职O记前的职位。
“唔系罗盘坏,”宋慈头也不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寂静得可怕的稻海,“系呢片地方嘅‘磁场’,或者讲,系某种‘生命场’,已经完全混乱咗。黄Sir,你感觉点?”
“仲顶得住…”黄启发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就系觉得…好饿,莫名想食生米…” 这句话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他们的目标,是这片变异稻海中央那座若隐若现的废弃农业实验站。根据邵志朗——那位前卧底,如今亦正亦邪、掌握着大量灰色情报的“搅局者”——提供的线索,一切的源头,那个被称为“谷灵之主”的邪异存在,其核心很可能就藏匿在那里。
拨开最后一片如同金属刀刃般锋利的稻叶,实验站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出现在眼前。厂房的大门早已腐朽倒塌,内部漆黑一片,仿佛巨兽张开的口。而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粗壮的、如同血管般的稻谷根须从厂房的裂缝、窗口蔓延出来,深深地扎进周围的土地,与整片稻海联结成一个整体,微微搏动着,输送着不知名的养分。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强光手电,一左一右,谨慎地踏入厂房。
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更为广阔。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悬吊在半空、锈蚀断裂的传送带,废弃的收割机零件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同样诡异的金色苔藓。而在厂房的最深处,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一个由无数稻穗、根须、齿轮、破损的农业机械以及……人类残骸,交织、缠绕、融合而成的巨大“巢穴”,正在缓缓脉动。它像一颗畸形的心脏,又像一个拙劣模仿的子宫,散发出浓郁的生命力与死亡气息。巢穴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暗金色光团,那光团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麦芒在组成无法理解的文字与图案,低沉的、仿佛亿万只春蚕啃食桑叶的窸窣声直接传入脑海,试图侵蚀一切理智。
那就是“谷灵之主”的显化,一个将生命与机械、丰收与毁灭扭曲结合在一起的邪物。
“就系佢…”黄启发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感到自己手臂上的稻化纹路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在回应那巢穴的呼唤。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侧面的阴影处传来。
“啧,两位阿Sir,行路咁慢,等得我花都谢咗。”
邵志朗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黑色皮衣,手里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似乎是用来探测能量反应的仪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让人分不清是真诚还是伪装的笑容。
“邵志朗!”宋慈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特制电击器,罗盘指针瞬间指向邵志朗,发出尖锐的嗡鸣,“呢度嘅嘢,系你搞出嚟?”
“喂喂喂,宋法医,唔好冤枉好人啊。”邵志朗摊了摊手,仪器屏幕上的数据飞快滚动,“我同你哋一样,都系嚟‘解决问题’嘅。只系大家嘅方法…可能唔同啫。”
他的目光越过宋慈,贪婪地投向那脉动的巢穴核心:“你睇下,几完美嘅生命形态!唔使施肥,唔使杀虫,产量极高,仲可以…优化使用者。只要掌握咗佢,就等于掌握咗未来嘅粮食命脉!嗰啲财阀、黑帮,争嘅地盘同白粉,喺呢股力量面前,简直就系小朋友玩泥沙!”
“你痴线!”黄启发怒吼道,因为情绪激动,他脖子上也开始浮现金色的纹路,“你睇下外面!啲村民变成咩样?!佢哋唔系被优化,系被吞噬!被变成肥料同零件!”
“进化总需要代价嘎,黄Sir。”邵志朗的笑容冷了下来,“少数人嘅牺牲,换取一个更‘高效’嘅世界,好合理啊。你而家嘅感觉,应该最深啦?系饥饿,定系…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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