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并非腐烂,而是一种过度成熟、近乎发酵的甜腥气,混杂着泥土的湿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昆虫分泌物的酸味。这气味浓稠得如有实质,缠绕着邵氏农业总部大楼的每一寸空间,从通风管道、从门缝、从每一处肉眼不可见的孔隙中弥漫出来,宣告着内部正在发生的、凡俗无法理解的畸变。
大楼之外,夜色下的香港依旧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但对峙于此的众人皆知,这座城市的命脉,正被一根根扭曲的稻须扼住咽喉。
程子晴抬头望着这栋本该是现代建筑典范的摩天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大楼的外墙玻璃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疯狂滋生的金黄色稻禾。它们不像自然界的作物那般柔顺,反而粗壮、坚韧,如同巨蟒的鳞片,紧密地覆盖在建筑表面,随着某种无声的节奏缓缓蠕动。稻穗并非低垂,而是像无数探出的触须,在夜风中摇摆,发出“沙沙……沙沙……”的细响,那声音听久了,竟像是某种古老而亵渎的呓语,直接钻进脑髓。
“整栋楼……都活了。”她喃喃自语,手中的特制手枪握得死紧,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身旁,是面色凝重如铁的宋慈。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他的灵魂跨越时空长河附于此身,见识过无数冤屈与诡谲,但眼前这般将生命本身异化为囚笼与祭坛的景象,依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手中紧握着一枚铜钱——那并非普通的古钱,钱身布满虫蛀般的小孔,颜色暗沉,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微弱却坚韧的安宁气息。
“谷灵之主……”宋慈低声念出这个名讳,声音干涩,“祂要的,不止是仓库里的粮食。祂要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的‘丰收’——将一切智慧与血肉,都化为祂神国沃土上的养料。”
他们的对手,邵志朗,正位于这座“**建筑”的最顶层。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农业巨头,而是这场盛大献祭的主持者,是连接异界神只与现实维度的桥梁。
“行动。”耳机里传来指挥官嘶哑却坚定的指令。
没有犹豫,程子晴与宋慈对视一眼,率先冲向大楼入口。那原本是旋转玻璃门的地方,此刻已被交织的粗壮稻茎封死,形成一道诡异的、散发着甜腥气的壁垒。程子晴举枪便射,特制的破魔子弹击打在稻茎上,爆开一小团浑浊的浆液,稻茎剧烈抽搐,短暂地萎缩,但周围更多的稻须立刻蠕动着填补上来。
“火力掩护!”身后传来队友的吼声,枪声大作,弹幕暂时压制了稻须的蠕动,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行人冲入大楼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大堂内部的光线是一种病态的金黄色,仿佛被粘稠的蜜糖浸泡过。地面、墙壁、天花板,完全被厚厚的、蠕动的稻须覆盖,原有的装饰和功能分区消失殆尽。空气中漂浮着金色的孢子,如同微小的萤火虫,却带着令人不安的生命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在此工作的职员。
他们如同被钉在地上的稻草人,双膝跪地,身体以诡异的角度前倾,双臂低垂,脸庞仰起,朝向天花板——那被视为“神域”的顶层方向。他们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两颗凝固的、金黄色的稻谷,失去了所有神采。他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吟诵,又像是在等待喂食。他们的身体表面,也开始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类似稻壳的角质物,与地面生长的稻须隐隐相连,如同植物扎根于土壤。
“他们……还活着吗?”一个年轻队员声音发颤。
“灵魂已被收割,**正在转化。”宋慈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阅尽死亡的残酷平静,“他们是第一批祭品,也是谷灵神国蔓延的根基。”
脚下传来粘腻的触感,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活物的内脏上。四周的稻须并非静止,它们像感知到入侵者的蛇群,缓缓地、试探性地向他们缠绕过来。通道两侧,那些跪拜的“职员”中,偶尔会有一两个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随即,更多的稻须从他们的口鼻、眼眶中破体而出,加入周围的金色浪潮。
“加快速度!去顶层!”程子晴强忍着不适,一边射击靠近的稻须,一边艰难地向上推进。电梯井早已被粗壮如巨蟒肠道般的肉质藤蔓(由稻须和建筑结构融合而成)堵塞,他们只能沿着消防通道向上攀爬。楼梯同样被稻须覆盖,每上一级台阶都异常艰难,仿佛整栋楼都在抗拒他们的闯入。
越往上,那甜腥气越发浓烈,金色的孢子也愈发密集,呼吸都变得困难。那无声的呓语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诱惑着放弃抵抗,融入这片永恒的、静止的“丰收”。
途中,他们遭遇了更直接的攻击。一些被完全转化的“稻壳人”猛地从跪拜状态跃起,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挥舞着稻秆化的手臂扑来。他们的攻击带着**植物的力量,一旦被抓住,皮肤立刻会感到灼痛,并开始出现木质化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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