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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日子 第5章 铁骨成军

作者:打卡小达人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0 08:36:54

第五章 铁骨成军

(一)

麦收的热浪刚过,秋播的凉意就顺着河风漫进了村子。英子蹲在打谷场的石碾旁,看着壮丁们用连枷捶打麦穗,木柄撞击麦穗的“砰砰”声此起彼伏,混着谷壳飞扬的“沙沙”声,在晒得发硬的黄土地上撞出回声。

“英子姐,歇会儿不?”二柱扛着连枷跑过来,黝黑的脸上淌着汗,粗布褂子能拧出水来,“俺娘蒸了玉米面窝头,还热着呢。”

英子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场边堆成小山的麦穗:“把这些捶完再歇。你看那片谷壳,得赶紧扬干净,预报说明天有雨。”她的目光扫过打谷场边缘——那里堆着十几个新做的木叉,是马大山带着木匠铺的伙计连夜赶制的,木柄上还留着新鲜的刨痕。

打谷场的另一头,李明远正领着几个壮丁检修石碾。这盘碾子是村里传了三代的老物件,石棍磨得发亮,此刻正被他们用硬毛刷蘸着桐油擦拭。“轴眼里再加点牛油,”李明远蹲在碾盘下,声音闷在木头缝里,“不然转起来咯吱响,震得麦粒都飞了。”

他说着钻出碾盘,额头上沾着层灰,却顾不上擦,转身去看场边的晒谷架。那是用粗壮的槐木搭的,分上下两层,每层都铺着芦苇席,金灿灿的麦粒摊在席上,像铺了层碎金子。“今天日头足,傍晚就能收进仓。”他对守在架边的老郑说,“您老盯着点,别让麻雀啄多了。”

老郑叼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放心,俺这烟袋锅子一响,它们就不敢来。”他瞥了眼远处的晒谷架,突然叹口气,“就是这连枷捶得慢,要是有台脱粒机就好了——听说县城里的大户有那玩意儿,轰隆隆一转,顶得上十个壮丁。”

李明远没接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硬毛刷。他当然知道脱粒机,上次跟着游击队去县城侦查,见过日本人的仓库里摆着两台,铁皮外壳,带着长长的漏斗,说是“帝国造”,能把麦穗塞进去,出来就是干干净净的麦粒。可那玩意儿得烧柴油,他们没有;就算有,鬼子也不会让他们安稳用。

“连枷捶出来的麦粒实在。”李明远闷声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灰,“掺不了沙子,吃着踏实。”

老郑笑了,烟袋锅子在碾盘上磕了磕:“你这小子,倒是会宽人心。不过话说回来,游击队的人昨天捎信,说要在咱这建个兵站,以后过往的伤员、粮草,都得从咱这过。”

李明远的动作顿了顿:“确定了?”

“错不了,”老郑往晒谷架那边努努嘴,“马大山去河边挑水,看见上游飘下来几个木筏,上面盖着油布,八成是先运过来的药箱和子弹。”

李明远直起身,往河边望去。秋阳把河面照得像铺了层碎银,隐约能看见几个黑点在水面浮动,确实是木筏的影子。他心里猛地一紧——建兵站,意味着这里不再只是安稳种地的后方,要变成真正的前线枢纽。

(二)

傍晚收麦粒的时候,游击队的队长王强带着两个队员来了。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裤腿卷到膝盖,沾着泥,显然是从上游步行过来的。

“明远,英子。”王强嗓门洪亮,一进打谷场就喊,“给你们带好东西了!”他身后的队员放下肩上的担子,解开油布——不是药箱,是十几支步枪,还有两挺轻机枪,枪身裹着油纸,透着冷硬的金属光。

李明远的眼睛亮了。他们之前用的都是土造的单打一,或者缴获的老旧步枪,像这样崭新的中正式,全队也凑不齐五支。

“这是……”

“军区给的,”王强抹了把脸上的汗,抓起英子递过来的粗瓷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水,“不光是枪,还有个信儿——上级决定,把咱这的壮丁队编进正规部队,成立‘秋收连’,你李明远当连长。”

李明远手里的木叉“当啷”掉在地上:“我?”

“不是你是谁?”王强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能把人拍散架,“这两年你带着乡亲们护秋粮、炸据点,哪样不是硬仗?上次端鬼子炮楼,你带着三个壮丁就摸进去了,这份胆气,当连长绰绰有余。”

英子在一旁默默把散落的麦粒扫进麻袋,耳朵却没漏过他们的话。她知道李明远盼着这一天——不是为了当官,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扛枪,和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以前他们是“壮丁队”,顶多算村民自发的武装,现在成了“秋收连”,编入正规序列,就意味着要遵守军纪,要上前线,要面对更残酷的战斗。

“兵站就设在村西的老油坊,”王强在地上用树枝画着草图,“那里墙厚,能藏粮食和弹药。伤员暂时安置在溶洞里,英子你心细,带几个妇女负责包扎换药,成不?”

英子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跟大婶们说,让她们把家里的干净布都拿出来煮煮,当绷带用。”

“还有件事,”王强的脸色严肃起来,“鬼子知道咱在这建兵站了,侦察机昨天在天上盘旋了三圈。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来扫荡,你们得做好准备——粮食要藏进溶洞深处,伤员提前转移,秋收连……得顶在前面。”

李明远捡起地上的木叉,紧紧攥着,木柄被他捏出几道印子:“有多少人?”

“最少一个中队,带着迫击炮。”王强压低声音,“上级会派一个排来支援,但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到。这三天,你们得守住村子,守住兵站。”

打谷场突然安静下来,连枷捶麦的声音都停了。壮丁们围了过来,手里还握着农具,眼神却都看向李明远。他们都是庄稼汉,没穿过军装,可这两年跟着李明远打鬼子、护庄稼,早就不是只会抡锄头的软脚虾。

“怕不?”李明远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没人说话,只有马大山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顿,“当”的一声:“怕个球!上次炮楼都端了,还怕几个鬼子?”

“就是!”二柱举着连枷,脸涨得通红,“俺们有新枪了,怕他们?”

“英子姐能治伤,明远哥能带咱打,怕啥!”

议论声越来越响,透着股豁出去的狠劲。李明远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马大山胳膊上的疤是上次挡子弹留下的,二柱的耳朵少了块肉,是被鬼子的手榴弹碎片划伤的,还有老郑,虽然老了,却总把烟袋锅子当武器敲鬼子的头……

“好!”李明远猛地举起手里的木叉,指向西边的大路,“从今天起,咱就是秋收连!马大山带一班,守油坊;二柱带二班,负责把粮食往溶洞转移;老郑,你带妇女和老人进溶洞,英子跟你一起,照顾伤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我带三班,守村口的石桥,鬼子要过,先问问咱手里的新枪答应不!”

“好!”众人齐声喊,声音震得谷壳都飞了起来。

(三)

接下来的两天,村子像上了发条的钟,连空气都绷得紧紧的。壮丁们换上了统一的灰布军装——其实就是把原来的粗布褂子染了色,却显得格外精神。他们跟着王强带来的队员学持枪、学瞄准,趴在晒谷场上练匍匐,麦糠粘得满身都是,却没人叫苦。

英子带着妇女们在溶洞里忙活。她们把原来储存粮食的石室打扫出来,铺上新晒的稻草,摆上从各家凑来的门板当病床。大婶们煮着布绷带,蒸汽腾腾的,把溶洞熏得暖暖的。英子则跟着王强的卫生员学包扎,怎么用三角巾固定断骨,怎么给伤口上磺胺粉——那药粉金贵得很,卫生员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记住,先止血,再清理伤口,”卫生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话斯斯文文的,“要是中弹,千万别用手抠,用刺刀把周围的衣服挑开,直接上药布。”他从药箱里拿出几卷绷带,递给英子,“这些给你,不够再跟我说。”

英子点头,指尖捏着绷带,心里却想着村口的李明远。他正带着三班在石桥上挖战壕,用的是最原始的法子——锄头、铁锨,还有炸药包。那是他们自己造的,用硝石、硫磺和麦粒壳混合的,威力不大,却能炸塌石桥。

“这玩意儿能行吗?”二柱蹲在战壕里,看着李明远往炸药包上插引信,引信是用棉线泡过桐油做的,烧得慢。

“放心,”李明远拍了拍炸药包,“上次炸据点,用的就是这方子,比鬼子的手榴弹管用。”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鬼子再不来,咱的新枪都快被摸出包浆了。”

马大山从油坊跑过来,手里拿着块铁皮,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明远,油坊的暗格里藏了三十支枪,粮食也都运进地窖了。就是……老郑说他的烟袋锅子忘带了,非让我回来拿。”

李明远笑了:“那老爷子,离了烟袋锅子比没枪还难受。你给他带过去,顺便告诉他,让洞里的人都别出声,听见枪响也别动。”

“知道。”马大山跑着去了,军靴踩在麦茬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声。

傍晚时分,侦查的队员回来了,跑得满头大汗:“来了!鬼子来了!最少一个中队,还有两门迫击炮,正在过上游的河!”

李明远心里一紧,对身边的三班战士说:“上子弹!进入阵地!”

壮丁们麻利地拉开枪栓,把子弹压进新枪的弹仓,动作虽然还有点生涩,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他们趴在石桥的战壕里,枪口对准桥那头的大路,呼吸都放轻了。

英子在溶洞里听见了消息,手一抖,绷带掉在了地上。老郑捡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明远那小子精着呢,有新枪,还有炸药包,没事。”他说着,却把烟袋锅子攥得紧紧的,铜锅都被捏变了形。

“轰隆——”远处传来迫击炮的爆炸声,震得溶洞顶上的石屑簌簌往下掉。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砰砰砰”的,像炒豆子一样。

英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绷带缠了好几次都没缠好。卫生员跑了出去,大概是去村口支援,溶洞里只剩下妇女和老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枪声。

“轰!”一声巨响,比刚才的迫击炮声还大,震得溶洞都晃了晃。是炸药包炸了!英子猛地站起来,想往外跑,被老郑拉住:“不能去!明远说了,让咱在洞里待着!”

“可……”

“相信他!”老郑的声音有点抖,却很坚定,“他知道咱在这等着,肯定会打赢的。”

枪声渐渐稀了,又突然密集起来,然后再稀下去。溶洞里的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竖着耳朵听,像听一场关系生死的判决。直到外面传来二柱的喊声:“赢了!俺们赢了!”

英子一把推开老郑的手,往外就跑。洞口的光刺得她眼睛疼,她看见村口的石桥塌了一半,断口处还冒着烟。李明远拄着步枪站在桥边,军装被血染红了一片,脸上全是黑灰,看见她跑过来,突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

“咋样?”他咧着嘴,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石头,“咱秋收连,没给正规军丢人吧?”

英子跑过去,想检查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把抱住。他身上有硝烟味,有血腥味,还有麦粒的清香,混在一起,让人莫名心安。

“没丢人,”英子的眼泪掉在他的军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打得好。”

远处,马大山正指挥着人清理战场,二柱举着新枪,在给俘虏的鬼子搜身,老郑牵着马,马背上驮着缴获的迫击炮,笑得烟袋锅子都掉了。王强走过来,拍了拍李明远的后背:“好小子,够格当连长!上级的嘉奖令,估计过两天就到了。”

李明远松开英子,望着夕阳下的村子——打谷场的石碾还在转,只是现在推着碾子的是俘虏的鬼子;晒谷架上的麦粒还在,金灿灿的,像是在为他们庆功。

“走,”李明远拉起英子的手,往打谷场走,“咱还得把剩下的麦子打完,不能耽误了秋播。”

英子点头,任由他拉着。她知道,秋收连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有更硬的仗要打,更险的关要闯。但只要这些人还在,这土地还在,这麦子一年年地长,他们就总有底气,把鬼子赶出这片土地,让炊烟重新升起在每一个安稳的清晨。

(四)

三天后,军区的嘉奖令到了,还带来了新的补给——二十箱子弹,五箱罐头,还有一台手摇脱粒机。那机器是铁做的,带着个大轮子,摇起来“嘎吱嘎吱”响,把麦穗塞进去,摇几圈,麦粒就从下面的漏斗掉出来,比连枷快了不止十倍。

壮丁们围着脱粒机,看得直咋舌。二柱试着摇了摇,轮子转起来,麦粒哗哗地掉,他乐得直喊:“这玩意儿比二牛哥的连枷还厉害!”

李明远蹲在机器旁,摸着冰冷的铁壳,突然想起王强说的话:“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有了机器,有了更多枪,咱就能早点把鬼子打跑,安安稳稳种地,用脱粒机收麦子,用拖拉机耕地。”

英子坐在晒谷架上,看着他们摆弄脱粒机,阳光透过麦穗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怀里揣着李明远的连长任命书,纸有点糙,却比任何奖状都让人踏实。

远处的溶洞里,伤员们在哼着歌,老人们在缝补军装,孩子们在麦垛上追逐,笑声清脆。打谷场的石碾还在转,只是现在不再用来碾麦,成了哨兵的岗哨,上面架着新缴获的机枪,枪口对着远方,像是在守护着这片刚刚迎来转机的土地。

秋收连的旗帜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红底黄字,在秋阳下格外醒目。旗帜下,是扛着新枪的庄稼汉,是握着绷带的妇女,是拿着烟袋锅子的老人,他们曾是农民、猎户、货郎,如今都是战士,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家园和希望,等着有一天,能真正放下枪,只用脱粒机和镰刀,迎接每一个和平的丰收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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