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明太祖实录 第182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七十八

洪武十九年（4083年）五月初一乙卯日，皇上对吏部官员说：‘国家的人才，不是一天就能造就的。’以前进士魏安仁等六个人，曾经因为犯了过错被降职为浙江按察司的书吏，让他们改过自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恐怕被小人欺侮，那就会终身丧失志向，即使想要改正过错，也不可能做到了。于是朝廷召回任用他们。

丙辰日，朝廷再次申明对游民的禁令，命令户部刻板印行训诫之辞，挨家挨户传递，以示警戒。

丁巳日，皇帝听说嘉兴府崇德县知县毕辉、县丞齐搏刚正能干，派使者带着敕书去慰问他们，说：‘朕观察历代名臣，能名垂后世的，一定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见到，智慧在众人之上，所以能竭尽忠心侍奉君主，施惠于民，财利不能改变他们的操守，威武不能使他们畏惧，因此活着不苟且地领取俸禄，死后也能留下名声。像那些见识短浅的小人，没有学问也没有能力，很少听到他们有什么节操义行，处理政务就贪得无厌，遇到危难就逃避不顾，死去的人含着羞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看看那些美名流传后世的人，差距太大了啊！现在嘉兴府崇德县的知县毕辉、县丞齐搏，在任上执法严明，不容奸恶，与其他官员相比，能不说是杰出的吗？特意派遣使者带着美酒来慰劳你们，你们一定要竭尽心思和力量，来发扬光大最初的志向。’

戊午日，夜里，火星侵犯斗宿。

己未日，皇帝下诏命令户部将今年的秋粮和往年的仓储粮食统计在一起，凡是有军马的地方，要留存两年的粮食，除了儒学的廪膳、供养救济孤老、驿站的廪给外，其余的都要折合成金银、布绢、钞锭运往京师。夜里，月亮侵犯木星。

庚申日。命令虎贲右卫百户甘美率领一千名士兵，携带三万零一百三十九两白银，前往云南、东川等军民府购买马匹，买到了二千三百八十多匹马。继又命龙虎等卫将士以白金十三万两复往云南市之。

戊辰日，妖僧彭玉琳和新淦县的百姓杨文、曾尚敬等人密谋作乱，事情败露后，他们被处死。玉琳，是福建将乐县阳门庵的僧人，最初名叫全无用，云游到新淦时，自称弥勒佛祖师，通过烧香聚集众人，举办白莲会。县民杨文、曾、尚敬等人都受到了欺骗和迷惑，于是一同谋划叛乱。彭玉琳自称晋王，非法设置官吏僚属，建立年号为天定。县官率领民兵乘其不备进行逮捕，用囚车押解玉琳及其同党七十多人送往京城，（皇上）把他们都杀了。

己巳日，常州府官员范好古说：“行人王良到郡里后，不尽职尽责，贪得无厌。”皇帝谕示礼部大臣说：“我观察自古以来有才能和智慧的人，不会屈从于无能的人之下，所以能够流芳百世。假如在担任官职处理政务的时候，屈居在平常人之下，对君主没有补益，对百姓没有好处，破坏法律扰乱政令，什么坏事不会做出来呢？现在的范好古能够遵守国家法令来尊崇朝廷，揭发奸佞贪婪之人来安定百姓，他不屈服于无能之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你们礼部马上派人带着美酒去犒劳他们，同时命令将王良押解到京城治罪。”

壬申日，靖州的苗蛮再次叛乱，朝廷命令常德、辰州、沅州各卫所派遣军队讨伐平定他们。

乙亥这一天，广东潮州府程乡县百姓钟文远发动叛乱，被抓捕押送到京城，判处死刑。诏令凡是武臣士卒有想要恢复原姓、更改名字的，兵部要为他们详细上奏（朝廷）予以改正。

丁丑日，监察御史蔡新等人核查河南、开封等府百姓遭受水患却没有得到赈济的有三千一百户，于是朝廷补给他们三千八百四十五锭钞。

己卯日，授予湖广各卫所中任职年久的总旗冯遇保等一百四十三人官职，全都任命为流官百户。

甲申这一天，处州丽水县有个以占卜算卦为职业的百姓，曾经对富有人家有所求而拜见，（富有人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于是（他）到朝廷告发大姓陈公望等五十七人聚集众人谋划叛乱，（朝廷）命令锦衣卫千户周原前往抓捕他们。知县倪孟贤听说原杰要来，暗中召集父老询问此事，父老都说：‘没有这件事。’孟贤又穿着便服去观察，看到那里的男女依旧耕种纺织，于是回来对下属说：‘朝廷任命我孟贤治理这个县，只是想让我安抚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现在让善良的人背上谋反的罪名，难道这是朝廷派孟贤来的本意吗？’于是详细地写好奏疏上报朝廷，又让四十位老者到朝廷诉说他的荒谬。皇帝命令司法部门判决那些妄告他人的人的罪行，赐给那位老人酒食以及路费，将他打发回去。孟贤，南昌人。

这个月，长河西军民安抚司的土官油笼思卜等人前来朝见，进贡马匹，皇帝下令赏赐六匹华丽的丝织品、十五锭钞币，一套衣服。

六月初一，乙酉日。

丁亥日，思南宣慰使司宣慰使田大雅向朝廷进献十二匹马。

己丑日，监察御史郑祖上奏：‘梧州府兴业县知县王献、县丞曾玉容，都是凭借进士的身份被授予官职的，然而征收缴纳赋税却超过期限，请逮捕审问他们。’皇上因为他是进士，特别宽恕了他。设置福建延平府尤溪县银屏山银场局。

辛丑日，云南发生地震。

壬寅日，设置郁林守御千户所。当时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何福上奏：郁林州应该设置千户所，让浔州、梧州二州分派兵卒防守抵御，来防备贼寇暗中发动（叛乱）。皇帝下诏书批准了他的请求。

甲辰日，皇帝向天下下诏说：过去元朝末年动荡不安，国内饱受战争忧患，到处百姓深受战祸之苦，像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三年多。朕命令前征虏大将军、中山武宁王、开平忠武王以及公侯众将领，从各条道路发兵（征讨），大军所到之处战事平息，百姓得以大略安定。统一天下的，叫做‘大明’。

至今已经十九年了，然而奸臣身居高位，用间谍离间臣民，恩泽原本应该施予却没有惠及（臣民），德政将要施行却被阻止推行，政令违背常理，没有比这更艰难的了。先王的治国之道，还没有完全在实际中施行，忘记了慰问老年人，以及怜悯体恤鳏夫、寡妇、孤儿、没有子女的老人。

去年《大诰》颁行，百姓听从朕的命令，那些骚扰百姓的奸邪之徒，经过整治而有所收敛。进士、监生在各个部门任职，想必我的子民生活会越来越好。现在我特意命令有关部门慰问年老之人，对鳏寡孤独者一定要给他们妥善安置；对笃废残疾者要将他们收留在养老院中，每年给他们提供生活用品，使他们能够终享天年。现将所有符合情理的事情，依次列在后面。

凡是八十岁、九十岁的老人，在乡里被大家称赞为善良的，地方官员要按时慰问。如果贫困且没有产业，年龄在八十岁以上的人，每月供给五斗米、五斤肉、三斗酒。九十岁以上的人，每年额外赏赐一匹帛，一斤絮。那些有田产能够自给的人，只供给酒肉和棉絮布帛。只有应天府、凤阳府的富民，年龄在八十岁以上的，赐爵里士；年龄在九十岁以上的，赐爵社士，都与县官平等行礼，免除其家人的劳役，其冠服服饰另行商议颁布施行。那些鳏夫、寡妇、孤儿、没有子女的老人当中不能自己养活自己的人，全都免除他们的差役和徭役。如果孤儿有田地但不能自己耕种，就命令亲戚收养；没有亲戚的，由邻里收养；没有田地的，每年给米六石，也让亲戚邻里收养。都等到他们成年之后，登记入册成为平民。对于那些身患笃疾、废疾、残疾而不能自己维持生活的人，要当天检验人口并登记在册，依照先例发放米布，使他们能维持生计。

多年来在边疆作战的士兵亲身冒着箭石（危险作战），有的身体肌肤受伤致残，有的因为受伤而死亡，（他们）孩子还活着，但不能维持生计的，全部放回原籍成为普通百姓，免除他们家（的赋税徭役）。垛集的土军，如果因为征战受伤残疾的，免除三年军役，改为贴户；如果因为受伤死亡的，免除十年军役，本户改为民籍，仍然免除三年差役。军官跟随大将征讨，战死在战场上，他们的儿子还在世的，要厚加抚恤，还要让他们世袭官职；官职还没得到提升的，要提升一级。

逃跑的军人、囚犯如果能够到官府自首的，可以免除处罚。隐居在山林岩穴中的贤士，主管官员要广泛访求，用礼节敦请他们进京，根据才能录用。唉！敬重老人，尊敬贤能，酬谢有功之人，崇尚德行，抚恤孤儿，救济寡妇，这是古代圣王的大政方针。皇帝的命令下达，恩泽沾溉，有关部门按照命令执行。所以现在发布这道诏书，希望你们知道。

赏江西袁州等卫从征云南官军钞四万九千锭。

丁未日，山东青州府发生旱灾，百姓遭受饥荒，朝廷派大臣前去赈济灾民，共计两万零七百五十多户。河南开封府郑州发生旱灾和蝗灾，朝廷命令户部派遣官员赈济饥民。皇帝对户部官员说：‘河南各府、州、县的兵马数量众多，百姓供应军需连年不停，土地征收赋税，比其他地方更繁重。’从今以后，河南的民户只需要缴纳原来规定的税粮，那些荒闲的田地，任由他们开垦耕种，有关部门不得再加重课税来骚扰百姓。违抗命令的人就会被罢免官职。赏赐北平燕山等地的九万两千七百多名士兵四十四万一千五百匹绵布、十三万七千六百斤棉花。

癸丑这一天，朝廷拨给各地粮长编造赋役簿册的费用。凡是户籍上有五千户的，收取钞五锭，根据户数的多少来增减。平越卫麻哈地区的苗族蛮人杨孟等人聚集民众发动叛乱，征南将军、颍国公傅友德调遣军队讨伐并平定了他们。修筑福建长乐县的海堤。长乐县有一半的田地靠近海边，这里的堤坝已经毁坏很久了，每年庄稼都被潮水和盐碱侵害。当时县丞赵尹刚刚到任，请求奏请皇帝，仍旧修筑这个堤岸，赵尹亲自监督工程，百姓们都乐于前去做事，从此长乐县的田地没有了盐碱地的祸患，而每年都能从中获利。

秋季七月乙卯日这一天是初一。苏州府的小吏钱英违法乱纪，知府王观等人查访到他的罪状后，将其杖打致死，然后将此事上报朝廷。皇上派使者带着诏书去告诫他说：‘朕听说为官理政，采取的措施各有不同，然而没有威严就无法治理下属，没有恩德就无法得到众人拥护。只有持中守正的人，秉持公平的心，砥砺廉洁的操守，治理民众处理政务时，恩惠与威严同时施行，小吏差役之类的人，怎敢欺侮轻慢？

我曾经告诫过各个部门，但是很少有部门能遵从我的命令。只见你和同知曹恒、经历王昈，能够秉持公正之心，践行正道，把奸恶的官吏用棍棒打死，治理下属的方法是得当的。政令一旦施行，奸邪之人就会远离，国家境内就会清平，民众过上安定的生活就指日可待了。现在特地派遣使者带着敕令和美酒来慰劳你，你要更加砥砺自己的志向，以成就美好的功绩。特此告知。’

丁巳日，朝廷赏赐陕西西安等二十七个卫所的士兵八万五千多人，绵布三十七万五千二百匹，棉花十二万七千六百斤。

戊午日，皇帝在太庙祭祀。

癸亥日，日、月、星三辰在白昼出现。将成都护卫改设为成都左护卫，并且设置中护卫、右护卫。设置东宁卫。当初，辽东都指挥使司对于从辽阳、高丽、女真前来归附的官员和百姓，每五个成年男子中就选取一个成年男子编入军队，设立东宁、南京、海洋、草河女真五个千户所分别隶属（管理这些军人）。到这时，听从左军都督耿忠的请求，改设东宁卫，设置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将汉军划分到中千户所，命令定辽前卫指挥佥事芮恭统领。朝廷下令扬州、武昌等府都设置粮长，负责征收百姓的粮食。

丙寅日，皇上认为左都御史詹徽、通政使蔡瑄、左通政茹瑺、工部侍郎秦逵、户部侍郎杨靖在任职期间都很公正勤勉，诏令有关部门免除他们家的赋税徭役。

甲戌日。诏以凤阳府王儿桥东西山塲赐中山武宁王徐达家及韩国公李善长等凡十有四人。

乙亥日，赏赐山西太原等十九个卫所的士兵九万六千一百多人，棉布四十六万九千九百匹，棉花十四万九千五百斤。

丁丑日，国子博士吴沉因为年老多病，请求退休，皇帝批准了。吴沉，字濬仲，是金华人，是故元国子博士师道的儿子。学识渊博，擅长写文章。明朝初年，朝廷推举他为县学训导，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洪武十二年，吴沉因为别人的推荐，被任命为翰林院待制。第二年，吴沉被降职为编修，不久又担任待制，因为回答皇帝的询问不符合旨意，被贬为渭源县学教谕，还没有出发，又改任翰林院典籍，升任东阁大学士。考功司弹劾他办事懈怠，（他）被降职为侍书，不久改任为国子博士，到这时退休。

己卯日夜晚，金星进入太微垣。

辛巳日这天夜里，火星干犯斗宿。

癸未日，皇帝诏令举荐精通经学、品行端正、通达时务的人才，年龄在七十岁以下的，由郡县以礼送往京城。皇帝对礼部郎中郑居贞说：“古代的老年人虽然不被委以政事，但在咨询谋划方面，老年人阅历多、见识广，熟悉人情世故，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居贞回答说：‘人到了六十岁，精力衰竭损耗，就不能胜任事务了。’郑居贞回答说：‘人到了六十岁，精力就会衰竭，就不能胜任事情了。请求不要派遣六十岁以上的人。’皇上说：‘我正因为近来有关部门不能领会我的心意，对于年老的人，就搁置一边不询问了，哪里知道老成人是古人所看重的呢？周文王重用吕尚而兴起，秦穆公不听蹇叔的劝谏而失败。伏生虽然年老，但还足以传授经文，怎么能一概因为年老就抛弃他呢？如果是六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人，应该将他们安置在翰林院以备顾问；四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人，则应该在六部和布政使司、按察司任用他们。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