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明太祖实录 第104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

洪武八年（4072年）五月初一庚申日，皇上对身边的大臣说：君主居住在高高的皇位上，恐怕会被阻隔视听，有了过错却听不到别人指出他的过错，有了缺失却不知道自己的缺失，所以一定要有敢于进献可行之策废除不可行之事的大臣、忠诚劝谏的人士，每天陪侍在身边，来补救过失。说对了，就会有褒奖嘉许的美名；说错了，也不会有被谴责的忧患，所以人们会尽自己的职责，竭尽忠诚，不会有隐瞒。如果这样做，那么每天都能听到有益的言论，君主的品德每天都有新的进步，美好的声誉流传于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贤明的君主。如果是昏庸的君主，吝惜自己的过错（不愿改正），拒绝天下人的良善（建议等），那些保全自身、保住俸禄的臣子，有的闭口不说话，有的畏惧君主的威严而不敢进谏，（君主）堵塞了自己的视听，对于治理国家之事愚昧无知，必定到国家沦丧灭亡才停止。由此看来，这就是能接受劝谏和不能接受劝谏的区别。

贵州江力江、松剌向四十多个村寨的土族首领把具、播共、桶等人，联合苗獠族两千多人发动叛乱，来势非常凶猛。平越安抚司乞兵救援，朝廷命令贵州卫指挥同知胡汝率领军队前去讨伐。

丙寅这一天，播州宣慰使杨铿派遣他的弟弟杨锜前来朝见，进献马匹，（朝廷）分别赏赐给杨铿和杨锜衣物。

丁卯日，裁撤济南府济阳县、仁风、辛市、商河县、归化、三叉口的四个巡检司。

戊辰日，派遣内使赵成前往河州买马。当初，皇上因为西番向来出产马匹，西番所使用的货币和中原地区不同。自从更改了货币，前来交易的马匹越来越少。到这时，皇帝就命令赵成带着绫罗绸缎以及巴地的茶叶前去交易，并且命令河州的守将好好地安抚他们，来开通互市。马匹渐渐聚集起来，他一概用优厚的价格来补偿马主。赵成又向他们宣示皇上的恩德，从此番邦首领感激喜悦，相继到朝廷谢恩，而山后、归德等州，西番各个部落都带着马来售卖了。

己巳日。朝廷召回凤阳行都督府都督佥事胡海，让都督佥事丘广代替他。

朝廷下诏命令永嘉侯朱亮祖等人率领军队同颍川侯傅友德一起前往北平防备胡人。

陕西按察司佥事虞以文说：洪武七年冬天，我巡查到汉中，看到那里的百姓大多住在深山中，很少有人住在平地上。那些肥沃的水田，除了防守的官军以及南郑等县百姓开垦耕种的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是虎豹潜伏的地方，到了晚上就会出来伤人。臣下曾经到那里实地查看，那些地方，本来都是肥沃的土壤，如果铲除那里的丛生草木，修建那里的河渠堤坝，那么即使遇到旱灾、涝灾，也可以没有忧患。已经命令各个县招募并告知山里的百姓，让他们随处开垦种植，（但）很少有前来（开垦种植）的人。大概是因为归附以后，百姓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固定的产业。今年在这里的山上开垦，就带着妻子儿女割除茅草搭建房屋，砍倒树木杂草后播种，称为刀耕火种，省力而有收获。然而那里的土地坚硬贫瘠，不能再次种植（作物），来年又迁移到别的山上，大都习以为常，空闲的日子拿着弓箭，捕捉禽兽来自给自足。他们所耕种的山地，都位于深山幽谷之中，迁徙没有固定的地方，所以对于赋税，官府不能肯定他们都如实缴纳，遇到有差役徭役的时候，他们就像老鼠和蛇一样逃窜隐藏起来。如果让他们搬到平地居住，开垦种植水田，就必须购买耕牛农具，修筑堤坝堰塘，比起山地，花费更多力气而且劳累，并且每亩征收一斗田租。这里的土地既无法隐匿，赋税又繁重，因此不想下山去。现在如果减少这里的租税，放宽这里的徭役，让（百姓）居住在平旷的原野，逐渐开垦（荒地），那么田地就会更加得到开辟，而百姓就有固定的产业了。皇帝认为他的话很好，下诏命令陕西行省衡量实际情况施行。

庚午日，天空中出现了五色云彩。

丁丑日，赏赐京城各卫军士薪柴和钞币，多少不等。

庚辰日，任命户部尚书宋冕为陕西行省参政。

辛巳日，分别赏赐山东、山西、北平、陕西、河南、定辽、浙江、福建、江西、直隶、苏州、太仓等地的卫所军士数量不等的钱钞和布匹。

癸未日，出现了五彩祥云。

丙戌日。原来的元广平王保咱、司徒保保、威宁王帖木儿等十一人从大同前来投降，进献了他们的印章，还献上了六匹马。皇上收下了他的两匹马，其余的命令归还给他，还赏赐给他美酒、衣服。过了几天，皇帝召见了他们，又赐给保咱、保保每人十六匹绮罗和绸缎。帖木儿等人都获得了不同的赏赐。任命保咱为蒙古右卫指挥佥事，任命保保为镇抚，命令他们前往大同招抚自己的部众。帖木儿和他的五十八名校官士兵都居住在京师。

戊子日，皇帝下诏按不同等级赏赐京城营造房屋的工匠钱钞。大同、太原二府以及山阴等县下了冰雹，真定等府的平山等县发生了蝗灾。

任命常州府通判邹彰为浙江按察司佥事。邹彰，广西临桂县人，任职期满，以廉洁能干着称，所以被提拔。

六月己丑日，初一。

壬辰日，天上出现了五彩的云彩。

甲午日，安南陈煓派他的通议大夫阮若金等人来请求朝贡的日期。皇帝让群臣讨论此事，大家都说：‘古代诸侯朝见天子，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小聘，每三年进行一次大聘，而藩国远国只需要世见就可以了。’于是命令中书省大臣告知安南、高丽、占城等国家，从今以后只需要三年来朝贡一次，如果他们的国君新立，那么一世朝见一次也是可以的。

乙未日，将蒙古卫改为蒙古左卫，调任保咱为指挥佥事，仍然设置蒙古右卫。

丙申日，赐给各部门实习监生每人四匹夏布。

丁酉日，任命李扩等人担任监察御史。当初，皇上挑选年少聪明敏捷的国子监学生进入文华堂和武英堂说书，称他们为小秀才，他们非常受皇上的宠爱厚待。到了现在，让他们担任重要职务，都成为了监察御史。王扩不久后担任给事中，兼任齐相府录事。

己亥日，出现了五色云彩。

让武官子弟冯震等五十三人荫袭英武卫指挥同知等官职。

辛丑日，赐给江西都卫所属的士兵们不同数量的钱钞。

壬寅日。免去两浙盐运使李世杰的官职，让江西行省参政夏礼取代他。

贵州卫指挥同知胡汝率领士兵讨伐江力、江松剌向等村寨的蛮人首领，将他们平定。

设置浙江绍兴府的织染、杂造两个局。

丁未日，任命户部尚书赵好德为陕西行省参政。

庚戌日，夜晚，有一颗青白色的星星，从天船星座向五车星座方向移动，消失了。

丙辰日，处州府青田县的杨山百姓叶保伍等人成为盗贼，朝廷命令钱塘卫指挥佥事贾珍讨伐捕捉他们。

戊午日，高邮州上奏说大水淹没了低洼处的田地。皇帝对中书省的大臣说：“百姓依靠粮食来维持生计，现在高邮的低田都被水淹了，百姓将没有粮食，那租税又从哪里来呢？”皇帝就下令免除他们的田租，一共六万零三百四十三石，还命令当地官员赈济抚恤百姓。

沧州、景州、河间发生旱灾，免除租税。

吏部尚书吕熙去世了。

秋季七月初一己未日，发生了日食。

庚申日，皇上驾临右顺门，对侍臣说：“举起大器物的人不能独自操作，建立大事业的人不能独自成功，所以要选择贤才任用能人，分别安排在众多职位上，（让他们）不论国家安定或危险都齐心，不论国家兴盛或衰落都同德。从前殷、周兴起时，任用了伊尹、周公等贤人，所以能够占卜出拥有长久的世代，享有绵长的国运。秦朝、隋朝末年，抛弃众多的谋略而使汉高祖（刘邦）得到（这些谋略），舍弃众多的英雄豪杰而让唐主（李渊、李世民）拥有（这些英雄豪杰），（秦朝、隋朝的君主）独自运用自己的智慧（治国），不久就灭亡了。大概是因为树根稀疏的容易被拔起，水源浅的地方容易干涸。君主想要弘扬他的德行，只应当广泛地观览、多方面听取意见，广泛地通晓民众的情志，那么国家的治理就更加兴盛昌隆，治国之道也就发扬光大了。”

任命孔克伸担任曲阜知县。诏令说：‘过去君临天下的人，把官职分为五等爵位，从汉朝以后，官职分为九品，凡是这些职位，不是有功德的人不能担任。’由此可见，过去的君主对待名位爵禄非常慎重，也非常重视志向和才能。罢了。我正逢元朝国运，上天改变气运，我本是平民，从民间崛起，上天授命于我，众多英雄豪杰归附于我，不到五到七年的时间，停止战争，让百姓休养生息，统一华夏，主宰亿万民众，定年号为洪武。在建国之初，就已经确定了人与神的分别，所以天地各安其位，百姓各自从事自己的工作。对于先圣先师，我不敢有见外之心。考查历代，记载在祭祀典礼中的，有孔子受后人祭祀，他的后代子孙有袭封，于是效仿前代，遵循旧制。孔希学接受册封，世代担任县令的，孔希大的职务和以前一样。没想到孔希大不遵循祖训，屡次触犯国法，自己犯下罪过，失去了世袭的官职。现在特地在本族中选拔，让你克伸担任从仕郎、知济宁府兖州曲阜县事。你要日夜忠诚勤勉，承接圣德教化百姓，应该借鉴前人的过错，不要辱没了圣裔的名声，这样我才会嘉奖你。你一定要努力啊。

辛酉日，因为改建太庙，皇帝亲自祭祀后土、太岁等神。祷告词说：“祖宗神室，原来修建在皇城东北，我愚昧无知，在修建的时候，没有仔细省察，导致地势稍微有些偏差。现在在宫阙左边测量土地，就在今天聚集材料开始动工，特此告知神灵知晓。它的宗庙制度，依照唐宋（时期的制度）建造正殿，（采取）同堂异室（的规制）。大殿的东西两侧是廊屋，大殿的后面是寝殿，前殿的前面是正门，左右两侧是角门，正门的前面是灵星门。

壬戌日，任命曹国公李文忠担任征虏左副将军，济宁侯顾时担任左副副将军，前往山西、北平，整顿率领军队，代替颍川侯傅友德、永嘉侯朱亮祖返回京城。

乙丑日，（皇帝）祭祀太庙。派遣官员到鸡笼山庙祭祀功臣。

戊辰日，朝廷下诏，官员如果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不必等到朝廷批准，就可以离职奔丧。

当时北平按察司佥事吕本说：“近来的制度规定，士大夫在外地任职，听说父母去世的消息，一定要等（任职地）移送文书到原籍审核，等到原籍回复，然后才能回乡奔丧。臣以为京城和外地的官员距离家乡有的一两千里，有的一万多里，等到公文往来，近的要一个月，远的要半年，这让做子女的只能怀着悲痛等待消息，等到回到家，父母已经下葬，这不仅是无法见到父母的遗容，甚至连棺柩也无法见到。像这类人，实在是可怜啊。臣请求从今以后，如果官吏的父母去世，允许他们的家属向官府陈述，由官府移文告知任职所在地，让他们回去奔丧，然后核实情况，这样平民的子女才能尽到送终的礼仪，朝廷的孝道才能得以彰显。”皇上非常认同他的观点，所以有了这个任命。

京城发生地震。

庚午日，诏令在各部门实习的国子监生员，有尚未娶妻的，赐给钱款用于婚聘，再赐给女方两套衣服，每月供给一石米来赡养他们。

辛未日，翰林待制王僎辞官退休。王僎，字幼度，是开封府祥符县人。当初他在元朝为官，任国子助教。洪武初年，他被以旧官的身份召回，被授予翰林修撰兼编修官的职位，奉命在大本堂教授吴王经义，后来被提升为待制。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怜悯他年老，准许他退休。后来他的儿子郑弘担任龙江递运所的官员，丞相胡惟庸的家人乘船经过江上，与官船相碰撞，两艘船的人愤怒争吵，胡惟庸的家人回去向胡惟庸告状，胡惟庸大怒，将郑弘依法治罪，罚他去服劳役。王僎来看望他的儿子，发现儿子贫穷没有钱财，于是就在京城的集市中教授学生来供养他。胡惟庸失败以后，皇帝突然想起了王僎，询问身边的臣子：“王僎在哪里？”有人告诉了皇帝事情的原委，皇帝立即召见王僎，安慰犒劳他，赏赐给他绸缎，为他准备车马船只，送他们父子还乡。王僎为人质朴正直、严肃稳重，七十多岁时因病在家中去世。

丁丑日，直隶应天、太平、宁国、镇江，以及湖广蕲州、黄州等府州长期干旱导致庄稼受损，皇帝下诏免去今年的田租。

甲申日，礼部上奏说：“五祀之礼，考察周、汉、唐、宋时期，它们的制度都不一样。现在打算在孟春时节祭祀司户神，在皇宫门左边设立神坛，由司门主祭。孟夏时节祭祀灶神，要在灶前设坛。至于御厨，由光禄寺官员负责。季夏时节祭祀中溜神，在乾清宫的丹墀内设置祭坛，由内官主持祭祀。孟秋祭祀司门之神，在午门左边设坛，由司门主持祭祀。农历十月祭祀司井之神，在井的前面设置祭坛，由光禄寺的官员主持祭祀之事。四季孟月的祭祀，就在祭祀太庙的日子举行，夏季最后一个月的祭祀，就在五行中土旺盛的日子举行，祭祀时用少牢。”皇帝批示同意。从此以后，每年都要举行五祀之礼。

乙酉日，设置工部广积场大使、副使各一人，用来掌管木材。

丙戌日，命令礼部尚书章善暂代湖广行省参政之职。淮安、北平、河南、山东发生大水灾，损害了庄稼。

八月戊子日，初一。

辛卯日，朝廷派遣官员祭祀历代帝王。

壬辰日，祭祀太岁、风伯、云神、雷神、雨神、五岳之神、四海四渎之神、山川之神、城隍之神、军旗大旗之神等各位神只。

丁酉日，派遣官员到先师孔子庙去祭祀。

戊戌日，祭祀大社神、大稷神。夕月己亥日，皇帝下令太师、韩国公李善长、永嘉侯朱亮祖、南安侯俞通源抚慰各个屯垦之处，劝勉督促农业事务。

壬寅日，中秋节，皇帝在奉天门宴请群臣。

甲辰这一天，分别赏赐河南、山西、北平、陕西、山东各地卫所的军士数量不等的钱钞和布匹。

升贵州卫指挥同知胡汝为武昌都卫都指挥使，因为他平定苗人叛乱有功。

己酉日，朝廷派使者前往西凉、甘肃，赏赐卫经历熊鼎、蔡秉彝棉衣、皮袄。

原来的元朝将领王保保去世了。此前，王保保在定西之战失败后，逃到了和林，爱猷识理达腊又重新任命他担任职务，后来他跟随爱猷识理达腊迁徙到了金山的北面，到了现在死在了哈剌那海的官邸，他的妻子毛氏也上吊自杀了。

癸丑日，颍川侯傅友德等人到达京师。册立广西都指挥使徐成的女儿为靖江王朱守谦的妃子。

乙卯日，开封府陈州下了冰雹。

丙辰日，赏赐汝宁卫士兵每人一套战衣、一锭钞、两斤棉花。

丁巳日。涿州、房山、赵州、宁晋等县发生蝗灾。

翰林修撰答禄与权被降职为典籍，因为他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太白星白天出现。

这个月，开挖登州蓬莱阁的河道，征调了一万五千人服役。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