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垂暮权倾 第195章 破碎的“照片”与无声的泪

萧衍（佟秋）的身躯，在那个“照”字出口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迎上苏郁那交织着混乱、恐惧、质疑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希冀的目光。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坚冰般的外壳下，正在寸寸龟裂的痕迹。

他听到了她那未竟之语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在她心中无比珍视、却又与“萧衍”这个身份绝无可能产生关联的物品——那张被她偷偷藏起来的、他与她们姐妹二人唯一的合影，照片背后，他用钢笔写下的，只有他们三人才懂得含义的昵称与日期。

“小郁”、“小姿”、“生日快乐”——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印记，是连接他与她们之间，最不可能被伪造的桥梁。

她知道。或者说，她已经开始相信那荒谬绝伦的可能性。

酸楚与欣慰如潮水般涌上佟秋心头，几乎冲垮了他强撑的冷静。他多想立刻承认，多想将这两个在异世界饱经苦难的外孙女拥入怀中，告诉她们：外公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但他不能。

这里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追兵可能随时出现，隔墙有耳。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预料真相彻底揭晓时，苏郁（佟晚意）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是否会就此崩断？

她对“萧衍”的恨，对“外公”的爱，这两种极端的情感猛烈碰撞，会产生怎样毁灭性的后果？

他不能冒这个险。至少，不能在这里，不能在此时。

他必须给她一个回应，一个足以让她心中的猜测得到部分印证，却又不会将一切彻底摊开的回应。

在苏郁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注视下，萧衍（佟秋）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

这不是否认。

那冰蓝色的眼眸中，往日的冰冷与锐利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尽岁月与情感的复杂，仿佛深潭中泛起的涟漪。

那里面有无奈，有心疼，有无法言说的歉疚，还有一种……仿佛跨越了时空阻隔，终于找到失散珍宝般的、深沉而克制的激动。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那一个轻微的摇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他没有否认她是“小郁”，没有否认那可能存在的“照片”。

他只是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明白你的疑问，我懂你的痛苦，但……请再等等。

“嗡——”

苏郁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万千雷霆在其中炸响！他摇头了！他没有否认！他用那种……那种只有外公才会有的眼神看着她！

信仰崩塌了。

支撑着她在这个陌生世界挣扎求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仇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如果“萧衍”真的是外公……那她之前的恨意算什么？她那些处心积虑的算计和报复，又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至亲的、荒谬而残忍的笑话？！

巨大的愧疚感如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四肢百骸仿佛被冻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要蜷成一团。

她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萧衍那双仿佛能洞穿她灵魂的眼睛。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无声地哭泣，往往比号啕大哭更加令人心碎。

林萱儿感受到姐姐身体的颤抖和那压抑到极致的悲伤，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红了眼眶，小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苏郁，仿佛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

萧衍（佟秋）望着苏郁强忍泪水、微微颤抖的背影，心脏如被针扎般刺痛。他多想上前安慰，但他知道，此刻任何举动，都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维持表面的平静，将翻江倒海的心疼与愧疚，死死压在心底。

石缝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

“嗖！”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不远处的石峰间射向高空，猛地炸开一团绿色的毒雾信号！

是五毒教的追兵！他们追上来了！而且似乎正在召集同伴！

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如同一盆冷水泼下，瞬间惊醒了沉浸在巨大情感冲击中的众人。

苏郁猛地抬手，以袖为帛，狠狠拭去脸上泪痕，再转头时，眼中血丝未褪，痛苦未散，却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所取代。她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他们发现我们了！转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果断。

没有时间再去纠结那惊世骇俗的真相，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萧衍也即刻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副冰冷沉稳的模样，只是目光掠过苏郁时，深处仍残留着一丝难以消散的担忧。

“跟我走！”他低喝一声，率先向石缝深处一个更加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隙钻去。他对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能隐约感觉到那个方向的气息流动更为复杂，更适合隐匿。

众人毫不犹豫，立刻跟上。苏郁拉起林萱儿，紧随其后，大祭司和黑水部战士断后。

一行人如游鱼般，在这片灰白迷宫般的石林中疾速穿行。身后的呼哨声与隐约的脚步声渐近，五毒教的追兵显然对这片石林颇为了解，追踪甚紧。

萧衍凭借着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和对地图的记忆（静默之河传递的信息中包含了对千嶂石林部分区域的描述），带领着队伍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中不断变换方向，时而攀上陡峭的石脊，时而潜入黑暗的溶洞，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然而，五毒教的手段层出不穷。除了地面追击，他们还不断释放出各种擅长在石林环境中追踪的毒虫——铁背蜈蚣在岩壁上如履平地，腐蝇群循着气味追踪，甚至还有一种能钻入细小石缝、发出特殊声波定位的“寻踪甲”！

队伍的行踪，始终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在一次穿越一条两侧是光滑石壁、上方只有一线天的狭窄石峡时，危机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