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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白话故事 第24章 神仙二十四

作者:富家尔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0 07:56:09

1、樵中仙

新安城阳山南坞深处,三十年来总飘着同一缕柴烟。樵夫许宣平踏露而出时,山雀才初醒。他担柴下山疾行如风,扁担两头颤悠悠悬着两件奇物:左边青玉葫芦,右边虬曲竹杖。待日头西斜,葫芦便盛满村醪,他拄杖踏歌而归:“负薪朝出卖,沽酒日西归。路人莫问归何处,穿入白云行翠微。”调子醉醺醺钻进云雾,人已隐入翠微深处。

市集上见他卖柴的乡人,都道这樵夫古怪。米面油盐从不沾唇,容颜却三十年如壮年。更奇的是山洪暴发时,他如鹞鹰掠过浊浪拽出落水孩童;瘟疫蔓延时,他捣碎崖边无名草,药香漫过处,病气立散。有慕名访仙者寻到南坞,草庵空空,唯见石壁题诗墨迹淋漓:“静夜玩明月,明朝饮碧泉……乐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诗句早随风传开,连洛阳至长安的官道驿站墙壁上,都悄然爬满这般字迹。

天宝三年春,李白失意离了长安翰林院,匹马东游。这日在洛阳驿馆歇脚,忽见斑驳墙上有几行墨痕,吟罢拍案叫绝:“此非人间笔墨,云外仙客手泽!”急问驿丞,方知新安许宣平之名。诗仙双目灼灼,当即调转马头,直奔徽州而去。

新安江上春水初涨,李白沿溪苦寻七日,逢人便问樵夫踪迹。一老渔翁指着山麓烟霞:“许公今晨卖柴处,溪石尚温哩!”李白如闻雷音,雇小舟逆流疾追。青峰倒卷入水,行至波心最绿处,忽见上游飘来一叶空舟,船头青玉葫芦轻晃,虬曲竹杖横陈舱中——正是许宣平日常不离身之物!舟子惊呼:“怪哉!方才分明无船!”

李白夺过竹篙猛撑,小舟却似被无形丝线牵引,直往那空舟靠去。指尖将触竹杖刹那,上游飘来苍老歌声:“穿入白云行翠微……”声在群峰间撞出回响,一时竟似漫山樵夫同歌。李白举目四望,唯见千山叠翠,一羽孤鹤悠然没入云海。

他怅然俯身捧起那葫芦,残余酒香混着山气沁入肺腑。忽觉葫芦底似有凹凸,细看竟是一行新刻小楷:“市井担薪骨,烟霞饱醉魂。逢君不相见,犹带岭云痕。”

暮色浸透江面时,李白系舟登岸。山脚酒肆喧闹,醉汉们正传唱许宣平的诗。他凝望柜台后成堆的酒坛,忽觉那青玉葫芦在袖中隐隐发烫——仙人未必餐霞饮露,许是正披着褴褛衣衫,坐在某张油腻酒桌前,笑看世人指点云深不知处。

李白满斟一碗村酿仰饮而尽。辛辣暖流滚入喉肠时,他恍见满堂醉客中,有个背影担着无形柴薪,肩头落满月光与松针。原来真仙不必骑鹤驾鸾,一担柴,一瓢酒,泥途草履间,自有烟霞供养的魂魄。世人总向白云深处叩仙门,却不知山门外那截沾着露水的柴担,早挑着半卷未写尽的逍遥游。

2、香篆追表

大历年间,西川节度使崔宁府邸深宵烛火通明。他枯坐案前,面如死灰——三日前发往长安的密奏,竟错将草稿封入函匣!真正的奏表此刻赫然躺在案头,墨迹未干。细算时日,快马早过剑门关,纵插翅亦难追回。窗外夜枭凄鸣,崔宁脊背渗出冷汗:此事若露,便是欺君之罪。

“何不寻张殖?”幕僚一语点醒。崔宁如抓救命稻草,立遣飞骑奔往彭州导江。

张殖踏进府衙时,晨雾尚未散尽。这汉子布衣草履,袖口沾着泥点,唯腰间悬一枚乌沉木令牌,隐隐透出松香气。他听完原委,只往堂中一站:“取香炉净水,半柱香足矣。”

青烟袅袅升起,张殖将那份墨汁淋漓的净表托在掌心,任烟痕蛇行其上。众人屏息间,那奏表竟如蝴蝶遇热般在烟中轻颤,忽地化作一道白光破窗而出!崔宁追至院中,唯见天际一点银星疾闪,旋即没入层云。

香炉里那柱香堪堪燃至中段,忽闻“啪嗒”一声。案前水渍未干处,赫然躺着那份黄绫包裹的草稿奏章,封泥朱印完好如初。

半月后,驿使风尘仆仆回禀:“奏章如期抵京,圣上朱批已下。”崔宁攥着袖中草稿,只觉千斤重:“送表途中可有异事?”驿使茫然摇头。

崔宁亲赴导江,寻到青城山脚几间茅屋。张殖正劈柴,斧刃起落间道出往事:“至德年间,九龙观暴雨倾盆,我焚香护殿整三载。某日清扫瓦砾,忽见太上老君泥像背后,嵌着几页焦黄残经……”他眸中映着炉火,“正是役使六丁神的秘术。”

为习此道,张殖在绝壁孤峰结草庐三秋。山风如刀,常将他咒语吹散;夜半诵经,时有磷火绕坛窥伺。最险一次行法,六丁神将几欲反噬,他咬破舌尖以血画符,方镇住法坛。自此方悟,驱役鬼神如驯烈马,稍失敬畏便遭反噬。

崔宁好奇欲试:“可否令六丁神现形?”张殖摇头:“神将无形,唯借风烟示迹。大人请看——”他燃起三支线香,青烟竟在堂中凝成一匹奔马形状,四蹄腾空,鬃毛飞动,转瞬散入梁间。

不久崔宁升迁,临行赠金帛车马。张殖唯取一束线香:“山野之人,消受不起官家福分。”他立在茅檐下目送车驾远去,袖中指尖捻着香灰,细如流沙。

十年后崔宁再经导江,唯见荒草湮没的旧居。乡老道:“张先生去岁坐化,遗命焚香九日。最后一缕青烟散时,满山松柏无风齐向东倾,如万骑叩首。”

崔宁怅然失望。炉中香灰犹温,恰似当年那道追云逐月的白光——原来世间最玄妙的道术,不在驱遣鬼神,而在人心敬畏的方寸之间。烟云聚散终有迹,可那真正通天彻地的力量,从不显形于符咒香篆,只深藏于甘守寂寞的晨昏,与知止知足的淡泊里。

3、石佛记

天宝年间,茶商刘清真领着二十个伙计,押着二十驮新茶出寿州。行至陈留地界,忽遇强人剪径,刀光映着日头刺眼。幸得路人指点,一行人仓皇绕道魏郡。黄尘蔽日的官道上,一个老僧拄杖拦在队前:“五台佛光正盛,何不随老衲去沾些福报?”

伙计们面面相觑——五台山远在云外,茶驮沉重,谁愿受这跋涉之苦?老僧似看透人心:“前方兰若可歇脚。”刘清真心头莫名一动,暗忖这枯瘦老僧行止出尘,莫不是文殊菩萨化现?遂招呼众人随行。

暮色四合时,眼前豁然开朗。古寺倚山而建,飞檐斗拱沐着残阳,钟磬余音在松涛里浮沉。老僧引他们步入大殿,檀香缭绕中说法开示,声如清泉漱石。刘清真与伙计们尘心涤荡,竟齐刷刷伏地恳请剃度。这一留,便是二十度寒暑。

某日朔风卷地,老僧忽召众徒于殿前:“魔障将至,尔等俱在劫中。”话音未落,山门外已隐隐传来马蹄声与呵斥。老僧令众人长跪,含一口清水喷出。水雾弥散间,刘清真只觉四肢百骸寸寸僵冷,低头竟见青灰色石纹从指尖蔓延而上!意识却格外清明,耳听得寺门轰然撞开,代州官差的咆哮近在咫尺:

“搜!一个秃驴不许放跑!”

杂沓脚步踏过身旁,荒草被靴底碾出青汁。有人踢到刘清真的石膝,啐骂道:“破石头绊脚!” 待喧嚣远去,冷水忽从头顶浇下,石壳簌簌剥落。刘清真踉跄站起,惊见古寺已成断壁残垣,野草蔓过残佛的眉眼。老僧立于荒烟中,袖口犹滴着化石的清水。

众人重返故里,寿州城郭依旧,却无人识得这些面容未改的茶商。刘家旧宅早换了门庭,老父灵位蒙尘在祠堂角落。他发疯般扑向院角——当年埋藏的茶资陶瓮还在。手指触到瓮中钱串的刹那,铜绿簌簌而落,绳结朽如齑粉。

老僧不知何时立于身后:“可悟了?” 刘清真捏着铜钱碎末苦笑:“二十载晨钟暮鼓,竟似大梦一场。”

“梦耶?真耶?”老僧遥指五台方向,“若非顽石裹身,尔等早成刀下冤魂。” 袈裟忽被山风鼓荡,身影渐透出金光,“安史乱起,代州捕杀僧众以充叛军——当日闯寺的,是索命官差。”

刘清真与伙计们扑跪在地,再抬头时,老僧化作金光融入云霞,唯有余音在废墟间回荡:“去五台看看吧,你们拜的菩萨像,本是顽石雕成。”

众人一步一叩朝圣山行去。五台山文殊殿内香烟缭绕,刘清真仰瞻金身法相,忽觉菩萨垂落的眉眼,竟与当年荒寺老僧重叠。指尖抚过冰凉的莲座石台,他蓦地想起自己石化时,衣褶里钻出的那茎野草。

归途上,二十个还俗的行脚商默默走着。山风卷起旧僧袍的下摆,宛如当年负茶跋涉的模样。刘清真摸出怀中最后几枚朽坏的铜钱,撒向深谷——碎铜裹着尘埃旋落,像极了他半生流转的光阴。

世人常拜金身宝相,却不知菩萨早披着褴褛僧衣,立在命途的岔口低眉垂手。石佛殿里万盏长明灯,照亮的何止是庄严法相?更是众生在劫波渡口,那一念间将自己淬炼成顽石的孤勇。

4、地髓记

兰陵书生萧静之落第那夜,将诗书尽数抛入漳水。晨光熹微中,他结庐河畔,效仿仙人辟谷炼气。十年寒暑,漳水汤汤流过他枯槁的形骸——齿摇发落,面如风干橘皮。那日铜镜照影,他忽发狂怒,摔碎明镜,拔脚奔向红尘滚沸的邺城。

市井十年,他吆喝于米行布肆,锱铢必较。铜钱串满屋檐时,便在城西置了宅院。工匠掘地基,锄头“铛”地磕到异物。黄土中赫然埋着一截人形怪肉:五指肥润如婴孩,通体泛着熟桃般的暗红。

“太岁当头,凶煞临门!”众人惊惶退散。萧静之却独留院中,盯着那物。暮色里,肉芝渗出蜜色汁液,异香暗涌。他忽生戾气:“既要作祟,不如入我腹中!”竟架锅烹煮。脂膏翻滚间,异香凝成白雾钻入梁椽。

入口滑如凝脂,甘似崖蜜。他如中魔咒,竟将整块肉芝啖尽。当夜腹中暖流奔涌,齿龈发痒。晨起对镜,骇然见枯发转乌,皱皮舒展,俨然三十许人。握拳竟有碎石之力,只疑身在梦中。

邺都春日,他踟蹰茶肆外。忽被一云游道士攥住手腕:“阁下神光内蕴,可是服过仙药?”三指搭脉,道士白眉耸动:“此乃肉芝!秉地髓而生,千年孕形。食之可寿齐龟鹤……”语锋陡转:“然仙缘既得,怎还沉溺这腌臜尘世?”

道士拂袖远去,余音钉进萧静之心口。他立在人声鼎沸的街心,看商贩为半文钱唾沫横飞,忽觉十年钻营荒唐至极。归家尽散资财,粗布包袱往肩头一甩,孤影没入太行山岚。

后有樵夫传言,深谷雾霭里时见一乌发人,踏露采药如履平地。山洪暴发时,他曾单手托起滚落巨石,救下采药童子。童子惊魂未定,却见恩人指尖残留着泥土与苔痕,仿佛刚刚从大地深处抽出手来。

世人寻仙访道,总仰望九霄云阙。殊不知真正的造化,往往蛰伏在俯身劳作的尘泥深处。萧静之半生求索,从青灯黄卷到铜臭满身,最后竟在自家院落的锄痕下触到长生之门。那截桃红色的肉芝,原是大地对不息追寻者的犒赏——只是天赐的机缘,总要借一双肯在浊世里打滚的手,才能捧出地脉深处的清光。

5、枸杞仙踪

永嘉大箬岩的雾,四季浸着药香。少年朱孺子随道士王玄真在此修行,晨起便背竹篓攀峭壁,专寻那叶如碧玉的野生黄精。山风磨糙了他的指节,岩棱勾破的道袍下摆,总沾着新鲜泥痕。

这日溪边洗药,水波忽被两团金影搅碎。定睛一看,竟是两只小花犬在浅滩扑闹,绒毛映日生辉。朱孺子伸手欲抚,犬儿却纵身跃入枸杞丛中。他拨开荆棘搜寻,唯见红果累累,哪有什么犬踪?

“枸杞丛下现灵犬?”王玄真捻须沉吟。次日师徒同往溪畔,果见那对金影又在石上翻滚。待悄然逼近,两团光影“嗖”地没入枸杞根处。玄真以药锄轻掘,土中赫然露出两段根茎,形貌酷似蜷卧幼犬,触手坚如青石。

药炉支在岩洞前,三昼夜柴烟不歇。朱孺子守火如参禅,铁叉拨炭时,瞥见锅中金汤翻涌如熔玉。水汽蒸腾中,他恍惚听见幼犬呜咽,鬼使神差舀了半勺——清液入喉,百骸顿似春溪破冰,岩壁苔纹竟化作流动的篆书!

第三日拂晓,根茎终于酥烂。朱孺子唤师父来尝,自己却盯着锅中残汁出神。忽觉双足离地,岩洞柴烟急速下沉,师父的惊呼散在风里。待回神时,已立在孤峰之巅,云涛在脚下舒卷。大箬岩缩成青黛一点,师父的道袍在崖畔飘成白蝶。

“师父保重!”他朝那白蝶长揖,袖间漫出七彩云霓。待王玄真攀上峰顶,唯见石上水痕未干,空中犹有草木清气。

后人称此峰为童子峰。王玄真独守丹炉食尽药渣,某日亦消失于陶山云雾中。樵夫传言,月夜偶见峰顶有两道金影追逐嬉戏,如犬如童。

山民仍采枸杞,只是再无人得遇花犬形根。山风年复一年翻动药草,仿佛在说:灵物原是天地心血所凝,只肯向赤子之心显形。朱孺子飞升的机缘,不在枸杞根,而在那三昼夜灶火前澄澈如水的守候——凡人眼中枯守的时辰,或许正是仙家丈量道心的尺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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