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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白话故事 第16章 神仙十六

作者:富家尔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0 07:56:09

1、杜子春

长安城的雪下得没心没肺,鹅毛片子裹着寒风往人骨缝里钻。杜子春缩着脖子走在东市街头,破棉袄早被冻得硬邦邦,像裹了层铁皮,肚子里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已是他投奔的第七家亲戚,前六家不是闭着门装没人,就是隔着院墙扔句“游手好闲的东西”,连口热汤都没给。

他靠在西门的老槐树上,望着来往的车马出神。那些穿锦戴缎的人掀开轿帘时,暖融融的香气能飘出半条街,而他连明天能不能活过都难说。忍不住仰天长叹,喉间又干又涩,倒把眼泪逼了出来。

“年轻人,叹什么气?”

一个拄着木杖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跟前,灰布袍子洗得发白,却干净整齐,眼睛亮得像浸了雪水。杜子春抹了把脸,也不怕丢人,把自己从家道中落到亲戚冷眼的事说了,末了还加了句“不是我懒,只是不想像他们那样守着家产活一辈子”,话里带着点没被磨掉的少年气。

老人点点头,问:“多少钱能让你过活?”

“三五万钱就够了。”杜子春小声说,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大数目。

老人摇头:“不够。”

“那……十万?”

还是摇头。

杜子春心一横:“一百万!”

老人仍说:“不够。”

这下杜子春傻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钱。这时老人开口:“三百万钱,够你安稳度日了吧?”

没等杜子春反应,老人从袖里摸出一串铜钱递过来:“先拿去买碗热汤,明天午时,去西市的波斯商栈找我,别迟到。”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

第二天杜子春准时赴约,老人果然在商栈里等他,身后堆着几大箱铜钱,整整三百万。“这些钱你拿去吧,”老人说,“只是日后若还记得我,可去终南山云台峰找个道士。”没等杜子春道谢,老人已不见踪影。

有了钱的杜子春,像枯木逢春般活了过来。他买了大宅院,雇了仆役,天天穿着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呼朋引伴地去酒楼歌坊,把从前受的苦全忘了。不到三年,三百万钱被他挥霍一空,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穷光蛋,亲戚朋友也再次躲着他。

寒冬腊月,杜子春又冻又饿,蹲在街头时,忽然想起老人的话。他咬咬牙,一路乞讨着往终南山走,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云台峰见到了一个道士——正是当初给他人。

“我知道你会来,”道士说,“今晚我要炼丹,你帮我守着丹炉,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别说话,熬过今晚,我再给你三百万钱。”杜子春连忙答应,心里只想着能再有钱过好日子。

入夜后,道士点燃丹炉,嘱咐他:“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开口。”说完便进了里屋。

杜子春守在炉边,刚过子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一群披甲带刀的士兵冲进来,为首的将军指着他大喝:“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窥探军机!”杜子春想起道士的话,咬着牙不吭声。

士兵们把他按在地上,将军又问:“快说你是谁!说了就放你走!”杜子春还是不说话。将军怒了,下令打他,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衣服往下流,他疼得浑身发抖,却始终没开口。

这时,士兵们押着一个妇人进来,竟是杜子春的妻子。原来他有钱后娶了妻,后来没钱时妻子也没离开他,不知怎么被这些人抓来了。妻子看见他浑身是伤,哭得撕心裂肺:“夫君,你就说句话吧!我跟你十几年,就算我笨,也没对不起你啊!你说句话,他们就放了我了!”

杜子春看着妻子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可一想到道士的话和三百万钱,还是闭紧了嘴。将军见状,下令把妻子拖到阶下,拿来一把大锉刀:“你不说,我就一寸寸锉死她!”

锉刀碰到妻子脚踝时,妻子的惨叫像刀子一样扎进杜子春心里,她哭着喊:“夫君,我疼啊!你就说句话吧!”杜子春双手攥得指甲嵌进肉里,眼泪直流,却还是没出声。直到妻子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没了气息,他也没说一个字。

将军见他如此,冷笑一声:“你这妖人,留着也是祸害!”下令把他斩首。刀落下的瞬间,杜子春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到了阴曹地府。

阎罗王坐在堂上,厉声问:“你是不是云台峰的妖人?”杜子春想起道士的嘱咐,依旧不说话。阎罗王怒了,下令把他扔进地狱,镕铜灌进喉咙,铁杖打在身上,火坑里的烈焰烧得他皮开肉绽,刀山上的刀刃割得他鲜血淋漓,所有的酷刑都尝了个遍。他疼得好几次想昏过去,可一想到道士的话,就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狱卒来报:“他已经受完所有罪了。”阎罗王皱着眉说:“这人心肠太硬,本该再受罚,可他守着承诺没开口,也算有几分定力。”说完挥挥手,杜子春的魂魄便飘回了身体里。

一睁眼,天已亮了,丹炉里的丹药正冒着香气,道士站在他面前,笑着说:“你熬过来了。”杜子春想起昨晚的一切,尤其是妻子的惨死,突然放声大哭:“我错了!我不该只想着钱,连妻子的命都不顾!”

道士拍了拍他的肩:“那些都是我用幻术变出来的,是为了让你看清自己的心。你当初有了钱就忘本,如今经历了这些,该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了吧?”

杜子春这才醒悟,他以前总觉得钱能换来一切,却忘了钱买不来真情,也买不来良心。后来道士还是给了他一些钱,他没再像从前那样挥霍,而是用这些钱买了田地,雇了那些和他一样穷苦的人干活,还时常接济邻里。妻子也没有真的死去,他找到妻子后,两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再也不提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

再后来,有人问杜子春,当初在地狱里那么疼,怎么能忍住不说话。他总是笑着说:“不是我能忍,是我终于明白,比起钱,守住承诺、护住身边人,才是真正该坚持的事。”

这世间最容易迷失的,是穷时盼富、富时忘本的贪心;而最难得的,是历经繁华与苦难后,仍能守住本心的清醒。钱能让人过上好日子,却换不来内心的安宁,只有懂得珍惜真情、坚守底线,才能真正活出体面与价值。

2、仙缘在泥尘

扬州**县的菜畦边,总蹲着个老张头。粗布短褐沾满泥点,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垢,活脱脱一个土里刨食的老园丁。隔壁韦家新搬来时,那点官宦门第的余晖尚在檐角闪烁。韦家女儿及笄了,韦夫人请来巧舌如簧的刘媒婆,托她寻个读书种子做佳婿。

风把这话卷进了菜园子。次日媒婆刚扭出韦家,就被老张头截住,死拉活拽请进他那间低矮的泥屋。粗陶碗盛了浊酒,老张头搓着皲裂的手,鼓足气开口:“韦家小姐寻婆家?您瞧…我成不成?”

媒婆一口酒喷湿了衣襟:“老哥,您灌多了黄汤说胡话!韦家再落魄,也是官家根苗!您一个种菜的,怎敢想天鹅肉?这不是存心让我去讨骂么!”老张头眼里却闪着奇异的光:“求您带句话,成不成,是我的命数。”枯瘦的手死死按住桌角,“只求您…递个话。”

媒婆架不住他苦求,硬着头皮再进韦家。话未落地,韦恕的脸已沉如锅底。他猛拍桌子,茶碗叮当乱跳:“那老菜农是存心辱我门楣!女儿再不济,也断无嫁园丁之理!”韦夫人气得摔帘入内。媒婆臊红脸逃出来。老张头听完,竟不沮丧,只悠悠道:“劳您再去,就说…我愿奉百万钱为聘。”

“百万钱”三字砸得媒婆眼冒金星。消息传回,韦恕惊愕冷笑:“他若有百万,何至泥里打滚?痴人说梦!”谁知素来温顺的女儿竟轻声道:“既是父母之命,或是天意也未可知。”这话如石投水,韦氏夫妇相顾无言。

几日后,老张头真赶着破驴车来了。几个麻袋卸在院中,解开竟是扎扎实实的铜钱,堆成小山!韦家上下目瞪口呆。老张头只憨笑着,泥手将钱一摞摞码在青石板上。韦恕望着钱山,又看看女儿平静低垂的脸,终是长叹一声。

韦小姐嫁过去,日子平静如水。韦家却自觉颜面扫地,断了往来。几年后,长子韦义方思妹心切,瞒了父母,骑马寻往**县。乡邻却纷纷摇头:“张家?早搬走喽!只听说往王屋山深处去了!”

王屋山层峦叠嶂,韦义方在山中转得人困马乏。绝望之际,一个担柴樵夫打量他:“公子可是姓韦?寻亲的?”遂引他踏上一条藤蔓遮蔽的秘径。峰回路转,豁然开朗!云雾缭绕中,竟矗立着朱门玉阶的仙家府邸!青衣童子含笑相迎:“舅爷请进,主人久候了。”

厅堂富丽,环佩轻响处,走出的盛装丽人正是胞妹!她神采流转,周身隐有光华。兄妹重逢,恍如隔世。叙话间,青衣侍女附耳低语,老张头——此时身着云纹鹤氅,气度非凡——朗笑道:“蓬莱故友相邀,贤妹随我同去,日暮即归。舅兄稍待。”言毕与妻子携手出庭。

霎时间,庭中祥云翻涌,五色光华流转,清越笙箫自天外飘来。两只华美青鸾火凤长鸣降落。老张头与妻子各乘一凤,十余仙童驾鹤相随。一行人乘云御风,直上青冥,向东隐入云霞,唯余仙乐袅袅。

暮色四合时,仙乐再临。彩云托着凤驾归庭。老张头执手相告:“此地清虚仙境,舅兄虽有缘至此,却不可久留。此别恐难再见。”韦小姐含泪递过一对玉镯:“烦告爹娘,女儿安好,勿念…” 老张头取出一顶破旧席帽并二十块马蹄金:“尘世路远,音书难通。金子奉养双亲。这草帽…” 他意味深长道,“若家计艰难至极,可持此帽往扬州城北‘济世堂’,对王老说‘凭帽取钱’,可得十万。”

韦义方懵懂出府。再回首,唯见古木参天,来时小径已杳然无踪。他怀揣金玉与破帽归家。父母见物听言,悲欣交集。

数年后,韦家坐吃山空,金子耗尽,生计复窘。韦义方翻出箱底蒙尘的破草帽,踌躇再三,终是踏入城北那间毫不起眼的“济世堂”。精瘦的王老掌柜眼皮不抬。韦义方红着脸讷讷道:“凭…凭帽取钱。”

王老撩起眼皮,瞥了瞥那沾满陈年泥垢的破草帽,嗤笑一声:“就这?值十万?哪来的穷酸消遣老夫?”劈手夺过草帽,鄙弃地扔向墙角,“快滚!”

韦义方臊极欲辩,奇变骤生!那破帽竟“呼”地腾空旋转,帽檐迸出万道金芒!一声清越鹤唳裂空而至——只见一只神骏雪白的仙鹤,自那小小帽口振翅飞出!它绕惊呆的众人盘旋三匝,长唳穿云,随即冲破屋顶,直上九霄,消失在茫茫青天之中。

药铺内外死寂。王老瘫坐于地,面如土色。韦义方怔怔望着仙鹤消失的云天,掌心空空。市井的喧嚣潮水般涌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碌碌声、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他忽然立在扬州城喧嚣的日光里,无声地笑了。

那顶破帽原是他鄙薄的泥尘印记,却内藏直上九霄的仙翼。世人惯于仰望琼楼玉宇,殊不知真正的点化,往往藏在低处的尘埃里。弯腰侍弄泥土的手,或许正握着开启云外天的钥匙;市井中蒙尘的旧物,或许裹着照亮迷途的星芒。仙缘不在蓬莱远,而在低头处,那一念对本心的善待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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