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汗珠砸在手背,如同冰针穿透麻木的皮层。柴房内粘稠的黑暗里,那道来自门缝的、毒蛇般的视线如同一柄无形的刮骨钢刀,正沿着污浊流淌的墙壁,一寸寸逼近吴承恩蜷缩的角落!墙壁上那四个污秽狰狞的“心猿意马”大字,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蒸腾着无形的灼热气息,烧灼着他本就紧绷欲裂的神经。怀里的残稿如同两块滚烫的烙铁,紧贴着他冰冷粘腻的胸膛。墙角星辰残骸死寂如墓,却又像一个被撬开缝隙的深渊魔匣,在无声地酝酿着未知的风暴。
就在那冰冷窥视的目光即将刺破污墙下最后一道阴影屏障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热流,毫无征兆地、如同地下熔岩冲破地壳般,从吴承恩眉心深处那枚冰冷的“心猿”印记中猛烈喷涌而出!
不是剧痛!是焚烧!是毁灭!是足以焚尽理智与躯壳的狂暴戾气!
这戾焰并非源自外界,而是从他灵魂最深处、那被绝望、恐惧、耻辱和巨大的荒谬感反复蹂躏碾压成的、如同火药桶般的灰烬中,凭空点燃!是那根在剧痛中“重铸”的“金箍棒”在颅腔内疯狂震荡!是墙壁上那四个污浊大字所宣泄的、所有被囚禁被践踏的野性嘶吼,在“心猿”印记的催化下,化作焚身的业火!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撕裂咽喉的低吼从吴承恩紧咬的牙关里迸出!双眼瞬间被烧得赤红!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疯狂颤动的、猩红的血翳!柴房扭曲变形!墙壁上那四个大字如同活过来的火焰妖魔,在他猩红的视野里狂舞咆哮!那冰冷的窥视目光,在他此刻焚毁一切的感知中,不再是威胁,而是……可憎!必须撕碎的靶子!
杀了他!
撕碎那道目光的来源!
砸烂那扇该死的门!
用这焚身的火焰!用这重铸的棍棒!把这囚笼!连同门外那窥伺的鹰犬!连同这冰冷的命运!统统捣成齑粉!
“警告!目标个体吴承恩!精神熵值……失控性爆发!检测到……极端暴力倾向!关联性:植入信标‘心猿’……活性激增!”
“逻辑冲突:信标‘心猿’……功能异常!能量反应……狂暴化!威胁指向……外部未知目标(门缝窥视个体)!”
“清除指令……逻辑判定……优先级……混乱……”
五指山冰冷的意念流中,尖锐的“冲突”与“混乱”警报疯狂闪烁!它植入的信标,本应是驯服“意马”的缰绳,此刻却被目标个体燃烧的毁灭意志反向点燃,成了焚毁一切的导火索!目标个体的精神场如同失控的核熔炉,狂暴的能量冲击着它植入体的逻辑防线,让那冰冷的“清除”指令陷入短暂的逻辑旋涡!
柴房外——
门缝后,那双冰冷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猛地一缩!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极其原始、极其狂暴、混合着毁灭气息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撞破了柴房腐朽的门板!那冲击并非针对他,却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暴戾意志,让他这双手沾满血腥、心如铁石的锦衣卫番子,都感到眉心针扎般一刺,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警兆瞬间炸开!什么东西?!里面那小子……不对!这种气息……绝非一个文弱书生能散发出来!邪祟?!
门缝外,那道冰冷的窥视猛地撤回!紧接着,一声沉重冰冷的低喝穿透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撞开!”
“遵命!”另一个低沉嘶哑、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立刻应和!干脆!利落!毫无迟疑!
轰!!!
柴房那扇本就腐朽不堪的木门,如同被一头狂暴的攻城锤正面击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木板断裂的恐怖哀鸣!整个门板连同脆弱的门轴,瞬间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崩飞的锈蚀铁件如同暴雨般激射!
巨大的撞击力道让整个柴房都猛地一颤!屋顶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尘和干草!门槛内散落的粗陶碎片被狂暴的气流掀起,四处飞溅!
破门而入的,首先是一只脚!
一只穿着厚底牛皮快靴、沾满泥泞的脚!沉重!有力!带着一股蛮横的、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它狠狠踏在门槛内侧冰冷的泥地上,将爆裂开的门板残骸彻底踩在脚下!靴底碾过尖锐的木刺和陶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个高大、精悍、如同铁塔般的身影,蛮横地堵住了整个破开的门洞!
靛蓝色的飞鱼服在门外微弱天光的映照下,流淌着冰冷、非人的光泽。腰间斜挎的绣春刀刀柄乌沉,如同择人而噬的毒牙。来人身形并不算异常魁梧,但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弓弦,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微微低着头,阴影笼罩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劈的下颌,以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浸泡在寒潭中的黑曜石!冰冷!锐利!没有丝毫任何的情感波动!只有纯粹的、如同工具般的杀伐意志!这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洞穿了柴房内弥漫的灰尘和黑暗,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墙角那片死寂的黑暗——锁定在无生居士那冰冷镶嵌着星辰核心的残骸之上!吴承恩?那个蜷缩在污墙阴影里、气息混乱如同疯兽的小子,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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