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锤擂击过,每一次扩张都牵扯着疲惫的肌肉,汗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襟,湿冷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仿佛吸入了烧红的炭火。破庙内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尘土味和霉烂气息,蛛网在残破的窗棂上摇曳晃动,如同垂死的幽灵。惨淡的月光透过屋顶和墙壁的缝隙,洒下斑驳而破碎的光影,映照着他们苍白而沾满尘灰、疲惫不堪的面容。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甚至膝盖的颤抖还未平息,柳行云那饱含滔天怒意的声音便如同平地炸雷般在村子上空轰然响起,震得破庙的瓦片簌簌作响,碎裂的石屑簌簌落下,仿佛整个摇摇欲坠的庙宇都在那恐怖的声浪中颤抖呻吟:
“萧玦!小杂种!给我滚出来!竟敢戏耍于我!今日必将你等碎尸万段!”
恐怖的灵压如同厚重的铅云盖顶,沉重地、无孔不入地笼罩了整个石疙瘩村,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粘稠得令人窒息,连蚊虫那细微的嗡鸣声都消失殆尽!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将本就破旧的门窗死死关闭闩紧,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或炕沿下,大气都不敢出,连平日里最凶悍的看家狗都噤若寒蝉,吠声戛然而止。村东头的老张头死死捂住年幼孙子的嘴,孩童的啜泣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只留下无声的泪水顺着脏污的小脸滑落。屋外,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发出沙沙的呜咽,如同鬼哭,更添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柳行云是真的怒了!他站在村口那片光秃秃的高地上,袍袖在凛冽夜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狰狞,形同恶鬼!带着大队人马兴师动众却扑了个空,才发现自己竟被两个小辈耍得团团转,这对他这等身份地位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此刻他心中再无任何猫捉老鼠的耐心,眼中燃烧着嗜血而疯狂的火焰,只想立刻将萧玦和井生揪出来,用最残忍、最痛苦的手段逼问出所有秘密,将他们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方能稍解心头之恨!
“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过!”柳行云厉声下令,声音尖锐如淬毒的冰刀划过铁器,带来的护卫和风水师立刻如狼似虎般散开,开始蛮横地强行闯入民宅。木门被沉重的皮靴踹得粉碎,土坯墙在冲击下簌簌掉灰,脆弱的茅草屋顶被粗暴掀翻,锅碗瓢盆被砸碎的刺耳声响此起彼伏!一名护卫狞笑着,像拎小鸡一样揪住一个老妇的衣领,将她狠狠推倒在地,另一个风水师则挥舞着画满朱砂的符箓,绿光闪烁间精准地点燃了院角的柴堆。
瞬间,哭喊声、呵斥声、打砸声如同爆发的洪水,彻底打破了山村死寂的宁静。孩童惊恐的啼哭夹杂着妇女绝望的哀求,在沉沉的夜色中凄厉回荡,交织成一幅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图景!跳跃的火光将扭曲的人影拉长投射在墙壁和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尘、焦糊味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汗臭。
“不好!他彻底发疯了!”井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后背瞬间渗出更多冷汗,再次浸湿了刚被夜风吹得半干的衣衫,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萧玦,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牙齿因极度的紧张和愤怒咯咯作响,“柳行云这是……这是要屠村啊!”
萧玦的脸色凝重至极,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眼中寒光如电般一闪而逝,他快速而决绝地道:“绝不能连累无辜村民!必须将他引开,离开村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推开破庙摇摇欲坠的后窗,一股夹杂着泥土和枯叶气息的冷风如刀般灌入,带起一阵呛人的尘土,枯叶和碎屑在气流中无序飞舞:“去后山!利用复杂地形与他周旋!”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如同矫健的狸猫般从狭窄的后窗跃出,脚尖轻点湿滑冰冷的泥土,身形在夜色掩护下,向着林木茂密、地势崎岖的后山方向疾奔。井生边跑边故意弄出些声响,踢飞石子、用力折断枯枝,枯枝断裂的清脆响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成功吸引了追兵的注意。他的心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如同失控的战鼓,每一步都深深踏在松软湿滑的腐叶层上,留下浅浅的、难以立刻消除的脚印。
“在那边!快追!”立刻有眼尖的护卫发现了动静,大声呼喊着,挥动火把指向两人逃窜的方向。火把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摇曳不定,如同飘忽的鬼火般跳跃追逐。柳行云也冷哼一声,身形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衣袂翻飞带起厉啸,亲自疾追而来,眼中寒光闪烁如毒蛇吐信,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志在必得的弧度!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山林中骤然展开。耳边风声呼啸,刮得脸颊生疼,杂乱的脚步声在密林中回荡,其间夹杂着追兵凶狠的吆喝、刀剑磕碰岩石的铿锵以及箭矢撕裂空气的尖锐嘶鸣!
井生和萧玦凭借对后山地形的熟悉,在山石嶙峋、藤蔓交错的密林中左冲右突,脚下不断踩着湿滑的落叶和凸起虬结的树根,身形灵活地利用粗壮的树木、巨大的岩石作为掩体,惊险地躲避着身后射来的淬毒冷箭和呼啸而至、爆裂开来的符箓攻击。锋利的箭矢带着破空声擦过耳际,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符箓爆裂时溅射的火花瞬间照亮了四周狰狞的荆棘丛,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萧玦在疾奔中仍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不时反手弹出灌注了劲力的石子或撒出一把细小的铁蒺藜,手法精准刁钻,石子呼啸着击中一名冲在最前护卫的膝盖,铁蒺藜则深深刺入另一人的脚踝,有效地阻缓了追兵的速度,林中偶尔传来护卫猝不及防的痛呼声,更添几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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