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潭水剧烈沸腾,水汽蒸腾弥漫,仿佛被无形巨手疯狂搅动,漆黑的潭水翻滚着,激起层层浑浊的泡沫,散发出更加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古老与纯净的地脉气息,那气息中带着一丝腐朽的土腥味和灵动的清甜,矛盾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神不宁,脊背阵阵发凉。方才井生情急之下引动的源眼之力,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其力量霸道直接,似乎瞬间打破了此地维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微妙平衡,引得周围石壁微微震颤,簌簌落下碎石尘屑,水花狂暴地四溅开来,砸在岩壁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张清远惊魂未定,胸膛剧烈起伏,面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他紧盯着翻涌咆哮的潭水,眉头深锁成川字,声音沉重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不好!源眼被强行扰动,其核心灵力已如沸汤,灵气失控如脱缰野马,横冲直撞!恐生异变!需尽快将其稳固疏导,迟则生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死死捏紧了道袍边缘,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显露出内心强烈的焦虑与担忧。
井生身处潭边,也清晰感受到潭底那股原本沉静的力量此刻变得异常躁动不安,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水流无声无息地渗入骨髓,他连忙稳住被水波冲击得有些踉跄的身形,急切地朝张清远喊道:“道长,该如何稳固?这潭水翻滚得愈发猛烈了,像是要吞噬一切!”
张清远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着潭水翻涌的剧烈程度、漩涡形成的规律以及地气流动的细微方向,语速飞快,字字清晰:“源眼乃地脉灵气自然汇聚之所,自有其循环吐纳规律,如江河奔流不息,生生不止。方才你引动其力击退妖道,如同强行调动洪水猛兽,虽退敌一时,却可能冲垮堤坝,引发山崩地裂之灾!当务之急,需以温和绵长之力疏导安抚,如同春风拂过麦浪,润物无声,助其重归自然流转的平静,方能保全此地灵脉根基,免遭崩坏之厄!”
他猛地抬手指向潭水中心那如同深渊巨口、漩涡最强之处,那里水流如狂暴龙卷般急速旋转,发出低沉而压抑的轰鸣,仿佛大地在痛苦呻吟:“需有人不畏艰险,即刻潜入潭底,找到源眼核心所在,以自身契合本源之力引导其平息躁动…井生小哥,你身负镇龙尺与龙心石,一为镇守之器,一为龙脉之心,与此地气息最为契合,如钥匙之于锁孔,浑然天成,或可一试。然潭底情况不明,暗流汹涌如刀,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深渊,万劫不复…” 张清远的话语中充满了凝重与担忧。
井生目光死死盯着那如同沸腾魔窟般翻涌的潭水,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我来!”他知道这祸端是自己心急之下惹出的,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如重担压肩,却也像火种一样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吸入体内,猛地将镇龙尺紧握在手中。嗡!尺身轻颤,金红色光芒瞬间大盛,如同流淌的熔岩般包裹全身,如同披上一件璀璨夺目的光之战甲,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随后他眼神一凝,纵身跃入那冰冷刺骨、暗流汹涌如无数只巨手撕扯的潭水中!巨大的水花轰然飞溅,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一入水,便感到一股巨大的、难以抗拒的拉扯力从潭底深处狂涌而来,如无数冰冷滑腻的巨蟒缠身,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幽暗深渊。同时,一股混乱、暴虐而磅礴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冲击着他的脑海,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焚天的愤怒和深不见底的迷茫,仿佛一头濒临疯狂的远古巨兽在绝望地嘶吼挣扎,其狂暴的意念试图吞噬、撕裂他的神志。
井生紧守心神,牙关几乎咬碎,全力运转镇龙尺,将龙心石那温和沉静、如同大地之母般包容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去。这股力量如同暖流般艰难地融入冰冷的潭水,缓缓扩散开来,传递着清晰而坚定的安抚意念:“平静…回归…安息…”那意念如涓涓清泉,试图洗涤狂躁的灵脉,抚平其暴怒的创伤。
他顺着那强大的拉扯力奋力向下潜去,激流在耳边呼啸尖啸,如同鬼哭。越往下,光线越是昏暗,最终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墨色,水压剧增,胸膛如被万钧巨石挤压,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但神奇的是,那混乱的意念冲击,在镇龙尺的守护和龙心石的共鸣下,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如同拨开重重迷雾。通过镇龙尺的奇异共鸣,他“看”到了潭底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里并非想象中的淤泥沉积,而是一片巨大无比、洁白无瑕如同羊脂美玉的岩石平台,光滑如镜,散发着幽幽的、柔和的荧光,将潭底映照得一片朦胧圣洁。平台中心,有一个碗口大小、正不断向外喷涌着乳白色浓郁灵光的泉眼!那光芒纯净如月华,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便是这坠龙潭的源眼核心!但此刻,泉眼周围那光洁的地面上,赫然插着几根刚刚被打入一半的、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蚀龙钉”!那钉身缠绕着污浊粘稠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的毒蛇,正疯狂地钻入岩缝,贪婪地侵蚀着玉台——正是这些阴邪污秽之物污染和强烈刺激了源眼,如同毒血注入心脏,导致其核心能量失控暴走,引发了这场滔天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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