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柳刑之后,石窟内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劫后余生的寂静弥漫在空气中,唯有镇龙鼎上残留的微光与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
井生和萧玦并肩伫立在镇龙鼎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这尊承载了万载沧桑的古物。鼎身斑驳的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无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劫难。它既是那场旷古灾难的冰冷见证,更是此刻石疙瘩村渺茫希望的唯一寄托。一股沉重的宿命感压在两人心头。
“萧先生,”井生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探询和更深的渴望,“这鼎…我们当真能彻底掌控它吗?或者…有没有可能,与其建立沟通,找到一劳永逸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一次次凭借镇龙尺和古鼎之力击退强敌,非但没有让他满足,反而激起了他对这股磅礴力量本质的更多思索。他渴望的不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答案。
萧玦凝视着古鼎上流转的微光,沉吟了许久,才缓缓摇头,语气凝重:“难,难如登天。此鼎早已与龙灵那缕残存的识念融为一体,其力量固然浩瀚无边,却自有其不可捉摸的意志,绝非我等凡俗人力所能轻易驾驭。若强行施为,只怕引火烧身,反遭其噬。况且……”他顿了顿,指尖轻抚过冰凉的鼎身,“其力量本源特殊,天生便是为了镇压、炼化以及…守护这片山河龙脉而生,而非用于征伐攻杀。”
他话锋忽而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不过…或许我们本就不该妄图‘掌控’,而是…尝试‘请求’。”
“请求?”井生一怔,这个词出乎他的意料。
“嗯。”萧玦肯定地点头,“那龙灵残识虽因万载囚禁与炼化之苦而怨愤滔天,但其根底,终究是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的祥瑞之灵。它内心深处,必定仍渴望安宁与复苏。你身负镇龙尺,冥冥中又得龙脉一缕气机认可,与它之间已有一线牵连。或许…你可以尝试与之进行更深层次的意念沟通,体察它的真正需求。若能寻得一个两全其美之法,方为长久之计。”
井生闻言,眼中光芒渐亮,萧玦的分析如拨云见日,让他豁然开朗。他不再犹豫,再次将手掌稳稳按在布满古老铭文的鼎身之上,闭上双眼,屏息凝神。这一次,他心念流转间,刻意收敛了所有愤怒或驱使的意图,转而将内心深处纯粹的善意、试图理解对方万年孤寂苦楚的共情,以及…寻求共同出路、恳请其援手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通过镇龙尺这唯一的桥梁,温和而坚定地传递过去。
他将自己脑海中烙印下的、由镇龙尺揭示的龙脉历史画卷——那些上古先民与龙灵共生的岁月、那场惨绝人寰的背叛与屠戮带来的苦难、以及如今石疙瘩村在柳刑等人觊觎下岌岌可危的现状——如同向一位古老而悲伤的朋友倾诉故事般,带着沉甸甸的情感,缓缓传递。
起初,镇龙鼎沉寂如渊,毫无波澜,仿佛只是一尊冰冷的死物。
然而,随着井生意念的持续倾注和情感的层层递进,那深锁于鼎中、被痛苦与怨恨包裹的龙灵残识,似乎终于被一丝异样的暖流触及。鼎身先是极其轻微地一颤,随即,一种低沉而悠长的嗡鸣声自鼎腹深处响起,那声音似呜咽,似哀鸣,又仿佛带着积压了万年的、终于找到出口的倾诉**。
紧接着,一幕幕残缺扭曲的画面、一股股模糊却汹涌的情感碎片,如同破碎的潮汐,断断续续、却又无比真实地逆流涌入井生的识海——
那是永无止境的黑暗,是灵性被寸寸磨灭的、深入骨髓的囚禁之苦……是对记忆中壮丽山川、繁盛万物生灵刻骨铭心的眷恋与撕心裂肺的不舍……是对那“窃道者”及其代代相传的爪牙那焚尽九天的、永不磨灭的刻骨憎恨……而在这一切狂乱的情绪风暴深处,竟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对井生身上散发出的那微弱守护之意的回应?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期盼?
它在期盼什么?
井生心神剧震,强忍着识海中翻涌的混乱信息洪流,竭力捕捉、解读着那些碎片化的意念。渐渐地,一个模糊却惊心的认知在他心中成形:龙灵残识最大的痛苦根源,并非仅仅是这万载的囚禁,而在于那“夺脉化元”大阵如同跗骨之蛆般持续不断的炼化之力!那恶毒阵法历经万年岁月侵蚀,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持续运转,缓慢却致命地磨灭着它的灵性本源,扭曲着它作为祥瑞的纯粹本质!
它渴望解脱!渴望从这持续了万年的、比死亡更甚的折磨中挣脱出来!但它的力量早已与那恶阵的阵力死死纠缠、彼此渗透,如同长在一起的毒瘤,根本无法自行剥离。
而它传递的意念清晰地指向——镇龙尺!这把钥匙,似乎是唯一能在不彻底毁灭其残存本源的前提下,安全瓦解那“夺脉化元”邪阵的关键?
井生猛地睁开双眼,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便将自己感知到的一切核心信息,迅速而清晰地告知了身旁的萧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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