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道争 第188章 到达归墟之海

那并非穿过普通传送阵的眩晕感，而是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由纯粹狂暴能量构成的研磨机中！

就在林默和苏婉儿跃入空间裂缝的瞬间，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那不是物理上的压力，而是空间本身被极致能量流强行扭曲、加速后形成的恐怖撕扯力！

“呃啊！”苏婉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感觉全身的骨骼仿佛都要被碾碎，五脏六腑错位，星辰之力瞬间被压制回体内，连思维都几乎要被这狂暴的流速冲散！

林默的情况同样糟糕。他那本就破损严重的剑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刚刚初步愈合的右臂骨裂痕再次蔓延，左臂更是剧痛钻心。魂火被压迫得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但他冰冷的意志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护盾！最大输出！”他的意念如同尖针般刺入苏婉儿几乎涣散的意识中！

同时，他右臂死死箍住苏婉儿，左臂残骸不顾一切地催动寂灭道种，灰黑色的寂灭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来，形成一个将两人紧紧包裹在内的、不断扭曲变形却顽强存在的蛋形护盾！

苏婉儿被他的厉喝惊醒，强忍着那仿佛灵魂都被拉扯的痛苦，拼命调动星髓中最后的力量，精纯的星辰之力涌入护盾内部，并非加强防御，而是按照林默之前的指示，进行内部稳定和缓冲，努力维持着护盾结构在狂暴能量冲击下的相对完整！

滋滋滋——！

寂灭护盾表面与狂暴的虚空能量流剧烈摩擦，迸发出无数细碎的、暗红色的电火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噪音。护盾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他们就像被投入了湍急地下暗河的蚂蚁，只能随波逐流，拼命维持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生存空间，根本无力掌控方向，甚至连感知外界都变得极其困难。

“稳住能量输出频率，跟随我的引导”林默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充满了巨大的压力。他眼中混沌离火疯狂闪烁，一边要维持护盾，一边要时刻计算着他们的位置，校对着预定的出口坐标，还要分出心神引导苏婉儿的能量频率与之同步。

这是一个对心神、力量、计算力要求都高到变态的操作！

苏婉儿咬紧牙关，嘴角再次溢出血丝，将全部信任交付给林默，努力让自己的星辰之力波动与他那冰冷狂暴的寂灭能量保持同步。两种性质迥异的能量在极致的压力下，竟然达到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艰难地维系着护盾不破。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煎熬中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千万年。

就在两人的力量都即将彻底耗尽，护盾已经薄如蝉翼，裂纹遍布之时——

“准备，出口到了！”林默冰冷而急促的意念如同天籁般响起！

苏婉儿精神猛地一振！

“三息之后，我会撕开出口！出口维持时间极短，只有一刹那！我会将你先行推出！不要抵抗！”林默的指令清晰而快速，不容置疑。

“不行！你先……”苏婉儿下意识地反对。

“闭嘴！执行命令！”林默厉声打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我的状态更差，需要你在外接应！否则我们都可能卡死在空间壁垒里！”

苏婉儿心中一颤，看着他那几乎要散架的骸骨和微弱到极点的魂火，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能将话咽了回去，重重点头：“好！”

“一”

林默眼中离火燃烧到极致，右臂那枚星狩晶核的裂痕再次扩大，最后一丝平衡能量被彻底抽取，凝聚于指尖！

“二”

他猛地抬起右臂，对准计算好的某个能量流相对薄弱的点！

“三！走！”

嗤啦！

一声比之前更加轻微、却更加艰难的撕裂声！

一道仅有尺许长的、极不稳定的、边缘疯狂闪烁的暗红色裂缝，被强行撕开！

裂缝之外，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流，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仿佛连“虚无”本身都要被吞噬的绝对黑暗！

就在裂缝出现的瞬间，林默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苏婉儿猛地向外推去！

苏婉儿强忍着脱离护盾后那瞬间加剧的空间撕扯感，借着林默的推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了那道裂缝！

就在她身体完全脱离的下一秒！

那道裂缝如同耗尽最后力气的伤口，猛地收缩闭合！

“林默！”苏婉儿魂飞魄散，尖叫着回头！

只见在那裂缝彻底闭合的前一刹那，一点微弱的灰黑色光芒险之又险地从中挤出！

噗通！

林默的骸骨身躯重重地摔落在苏婉儿身边不远处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微不可查的“尘埃”。他眼中的离火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全身骨骼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尤其是左臂，几乎只剩下几根骨丝相连，那枚星狩晶核也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从他指间脱落，滚到一旁。

“还没死……”他极其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苏婉儿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她连忙爬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林默扶起，检查他的状况，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先别管我，看周围……”林默艰难地传递着意念。

苏婉儿这才猛地惊醒，想起他们所处的环境可能依旧危险。她连忙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一看，却让她彻底愣住，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这里就是归墟海？

没有预想中滔天的巨浪，也没有恐怖的漩涡。

他们仿佛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绝对平坦的、由某种无法形容的、介于实质与虚无之间的“黑曜石”构成的“海面”之上。

脚下是光滑如镜、冰冷彻骨的“黑曜石”，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漆黑无比的“天空”融为一体，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这里没有光。

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没有。绝对的黑暗。连他们身上残留的微光，似乎都在被这片空间贪婪地吞噬着，只能照亮身边极小的范围。

这里没有声音。

比虚空还要死寂。连虚空之风在这里都消失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疯狂的寂静笼罩着一切。

这里没有能量波动。

不是稀薄，而是彻底的“无”。苏婉儿惊恐地发现，她几乎感应不到任何形式的能量存在，连她体内星髓的运转都变得极其滞涩困难，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林默眼中那混沌离火也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压制着，光芒微弱。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走向了最终的“寂灭”和“终结”。

“这就是归墟海？”苏婉儿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它，它在吞噬一切，包括能量和生机？”

“嗯”林默的回应微弱却肯定，“归墟万物，终结之地，星辰寂灭之坟场，名不虚传。在这里任何形式的能量都会被逐渐同化吞噬，直至彻底归于虚无”

他尝试吸收一丝能量修复己身，却发现如同在沙漠中汲取水分，徒劳无功。

“那，那怎么办？”苏婉儿感到一阵恐慌，“无法补充能量，我们的力量只会不断流失，最终……”

她不敢想下去。

“必须尽快找到辰寂之舟”林默艰难地集中意志，“‘星火’指引它是唯一能在此地存在的东西”

“可是，往哪里找？”苏婉儿绝望地看着四周完全一样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这里根本没有方向！”

“感知脚下的‘海面’”林默指引道，“归墟并非绝对静止，那些走向终结的法则和星辰残骸，会形成极其微弱的‘流向’，流向最终的‘奇点’辰寂之舟，或许就在某条主要的‘流向’终点”

苏婉儿立刻依言，将全部心神沉入脚下那冰冷光滑的“黑曜石海面”。她摒弃了所有对能量的感知，而是去感受那更深层次的、属于“终结”和“寂灭”的法则流动。

起初，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渐渐地，在她那与星辰剑宗本源紧密相连的感知中，真的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那并非是能量流动，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本身走向“虚无”的“趋势”。如同百川归海，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法则和物质彻底湮灭的“痕迹”，正在朝着某个共同的方向，缓慢地、不可逆转地“流淌”而去。

这种“流向”极其微弱，若非在此地，若非她拥有星髓，根本不可能察觉。

“我，我好像感觉到了”她激动地低语，“有很多条但有一条最‘宽阔’最‘深沉’”

她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在那边！”

“很好”林默眼中离火微微亮了一丝，“那就沿着这条‘归墟之河’走下去”

没有其他选择。

苏婉儿搀扶起几乎无法自行移动的林默，将他的一条臂骨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那只几乎报废的左臂，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沿着那感知中虚无缥缈的“流向”，向着归墟海的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不仅要抵抗那无处不在的吞噬力场对自身能量的抽取，还要时刻维持着那微弱的感知，确保不偏离“流向”。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着感官，磨损着意志。在这里，连时间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走向终结的旅程。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两人的力量都在持续不断地流失。苏婉儿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星辰之力已经微弱到只能勉强维持感知。林默眼中的离火也更加黯淡，骸骨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就在苏婉儿几乎要支撑不住，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她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地显得异常清晰的碰撞声。

不是光滑的“海面”，而是一种带着弧度的、坚硬的、冰冷的东西。

她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怎么了？”林默微弱的意念传来。

“前面有东西”苏婉儿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一丝期盼。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伸出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手，向前摸索。

指尖触碰到了一件冰冷的、坚硬的、表面似乎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金属物体。

那物体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形状似乎是一个断裂的船舵？或者某种仪器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在这件物体上，她感受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熟悉的星辰剑宗炼制法器的残留气息！

虽然那气息微弱到几乎消散，但却像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缕微光！

“是星辰剑宗的东西！”苏婉儿激动地低呼，连忙将那块碎片捡起，递给林默看。

林默眼中离火聚焦在那块碎片上，仔细感知了片刻。

“没错，是制式法器的碎片，上面残留的寂灭气息与归墟海同源，但炼制手法是星辰剑宗”

他抬起头，眼中离火望向“流向”的前方。

“看来方向没错，辰寂之舟应该不远了”

“我们快走！”希望重新燃起，苏婉儿感觉身体里又涌出了一丝力气，搀扶着林默，加快了些许脚步，沿着“流向”继续前进。

越往前走，脚下出现的碎片就越多。

断裂的武器残骸、破碎的甲板碎片、扭曲的金属构件越来越多属于星辰剑宗的造物碎片，散落在“海面”之上，仿佛在无声地指引着方向。

最终。

当两人艰难地攀上一处微微隆起的、由无数星辰残骸堆积形成的“浅滩”时。

一副无比震撼、无比苍凉、却又无比壮阔的景象，猛地撞入了他们的感知范围！

在前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中，静静地、永恒地，停泊着一艘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石舟！

它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灰白色的、仿佛凝聚了无数星辰寂灭后尘埃的巨石雕琢而成，样式古朴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岁月和寂灭留下的斑驳痕迹。它的大部分船体都淹没在漆黑的“海面”之下，露出的部分依旧如同一条横卧的山脉，望不到尽头。

船体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创痕和撞击的凹陷，似乎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许多地方已经断裂、崩塌，显得破败不堪。

它没有帆，没有桨，没有任何动力装置，就那么死寂地、永恒地停泊在那里，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就已存在，并将持续到时间尽头。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悲凉、却又不屈的永恒寂寥气息，从石舟之上弥漫开来，与整个归墟海的死寂共鸣，却又格格不入地维持着自身最后的存在。

而在那巨大石舟的侧面，靠近船首的位置，两个巨大无比、仿佛用星辰尸骸书写而成的古老文字，虽然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执拗的光芒——

“辰寂”。

辰寂之舟！

他们终于找到了！

苏婉儿望着那艘如同神话纪元遗存下来的巨舟，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林默眼中的混沌离火，也久久地凝视着那艘石舟，冰冷的意念中，似乎也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