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明远几乎是住在了户部。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查看前一日的工作进展;白天到各个现场巡视,解决具体问题;晚上回来整理汇总,规划第二天的安排。
筹备工作千头万绪,每天都有新的问题冒出来。
这天,工部来报,说是搭建观礼台的木材不够用,需要追加采购。
什么?苏明远皱眉,当初不是算好了用量吗?怎么会不够?
工部的官员支支吾吾:是……是当初算错了。另外,有一批木材运到后发现质量不合格,不能用。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现在追究责任没有意义,关键是解决问题。
还需要多少?
至少三千根。
三千根?苏明远快速盘算,按市价,至少要一千两银子。
这可是预算的二十分之一。如果这样追加下去,五万两恐怕不够用。
去西山木场调货。他果断决定,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急单,价格可以适当优惠,但质量必须保证。另外,让户部的人去现场验收,不合格的一根都不要。
处理完木材问题,又来了新的麻烦。
礼部的官员来报,说是关于祭天仪式的流程,几位礼学大师有不同意见,争执不下。
苏明远只好亲自去礼部协调。
礼部大堂内,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学究正在激烈争论。
祭天之时,应当先奏《大安》,后奏《元和》,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一位老者拍着桌子。
不对!太宗年间已经改过,应当先奏《元和》,后奏《大安》!另一位反驳。
你们都错了!应当根据今上的意思来定,不能拘泥于旧制!第三位又有不同看法。
三人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
苏明远在一旁听了半天,头都大了。这些礼学大师都是饱学之士,但也都极其固执,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三位先生。他终于开口,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三人停下争吵,看向他。
既然三位对礼制都有深刻研究,何不将三种方案都呈给圣上,由圣上定夺?苏明远不慌不忙,毕竟这是祭天大典,应当由天子亲自决定。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三位台阶下,又把难题踢给了皇帝。
三位老学究对视一眼,终于点头同意。
处理完礼部的事,刚回到户部,又有人来报:负责采购祭品的官员,被商人举报收受贿赂。
什么?苏明远勃然大怒,给我查!查清楚了严惩不贷!
他立即派李安去调查。三天后,真相大白——那位官员确实收了商人的好处,但商人也有问题,提供的祭品质量低劣。
革职查办,交刑部处理。苏明远毫不留情,另外,所有采购的祭品重新检验,不合格的全部退货,损失由那个贪官赔偿。
他又下令,所有采购必须三人以上在场,互相监督,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这一番整顿,虽然耽误了几天工期,但杜绝了贪腐的源头,也让其他人不敢再动歪心思。
但麻烦还是接连不断。
兵部那边报告,负责安保的士兵训练不足,担心到时候出岔子。
太常寺说,负责表演的乐舞队伍中,有几个关键角色生病了,需要临时替换。
光禄寺说,接待各国使节的宴席,食材采购遇到了困难,有些珍稀食材运不过来。
每一件事都需要苏明远亲自协调解决。
他就像一个救火队员,哪里有问题就往哪里冲。
这天晚上,他回到府中,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夫人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疼地说:相公,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你是户部尚书,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我知道。苏明远苦笑,但这次典礼太重要了,我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而且我知道,有些人正等着我出错。若是出了岔子,他们会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
夫人叹了口气,默默给他捶着肩膀。
正休息间,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出事了!是李安的声音,带着惊慌。
苏明远霍然起身:什么事?
工部那边的祭台,塌了!
什么?
苏明远来不及多想,披上外衣就往外冲。
天坛工地上,灯火通明。
原本已经搭建到一半的祭台,此刻坍塌了大半,木料散落一地。几个工匠受了轻伤,正在包扎。
怎么回事?苏明远厉声质问。
工部负责现场的官员战战兢兢:大人,是……是地基出了问题。咱们在原有的祭台基础上加高,但地基承受不住,所以……
为什么事先不检查地基?苏明远怒道,这么大的隐患,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
那官员低头不语。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追究责任没用,关键是要解决问题。
还有多少天?他问。
距离典礼,还有十五天。李安回答。
十五天……
苏明远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盘算着补救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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