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漏洞指南 第7章 工具的准备

计划的大纲已然勾勒，但再完美的计划，也需要相应的工具来执行。墨尘深知，他们将要进行的行动，绝非儿戏，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万劫不复。工具的准备，必须万无一失，既要有效，更要隐蔽，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追查到自身的痕迹。

静思林内，墨尘面前摊开着数枚玉简，既有《九霄漏洞指南》中关于此次行动的规划，也有他从办事处公共资料库和自身积累中搜集来的各类辅助资料——《基础符箓原理》、《低阶仙器炼制入门》、《常见警戒阵法辨识与应对》、《天庭制式装备图录（公开版）》等等。

云逸则有些坐立不安，既期待又焦虑。让他打听消息还行，这种需要极高技术含量的准备工作，他完全插不上手。

“墨哥，都需要啥家伙事儿？要不…我去黑市淘换点？”云逸试探着问，在他想来，干这种大事，总得有点厉害的法宝才行。

墨尘头也没抬，手指快速在几份资料间比对：“黑市？那是自寻死路。任何非法渠道获得的法宝，其仙力波动特征都难以掩盖，极易被追踪。我们的工具，必须‘合法’，或者看起来完全无害。”

“合法？”云逸懵了，“咱们可是要去…那啥啊？”

“正因如此，工具才要更干净。”墨尘终于抬眼看他，“所有材料，都必须是我们能通过正当渠道获取，或者利用规则漏洞自行制作的。功能可以巧妙，但来源必须清白。”

他开始逐一列出所需物品，并解释其用途和制作思路：

“第一，匿踪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符，那东西品阶稍高一点我们就弄不到，波动也大。”墨尘点着《基础符箓原理》中的一页，“我们需要的是‘低存在感符’，效果是轻微扭曲周围光线和气息，让使用者融入环境背景，降低被巡逻天兵和仙器‘注意’到的概率。材料只需最普通的隐光草粉末和静尘水，办事处后勤库就能以‘绘制报表图表’为由申请少量，我自己就能绘制。”

“第二，干扰仙犬嗅觉的药粉。”墨尘继续道，“后勤基地外围巡逻队配有嗅觉灵敏的巡山犬。我们需要一种能暂时干扰它们嗅觉，但又不会引起警觉的东西。不能用毒，也不能是强烈刺激性气味。”他翻到另一页，“《天庭仙膳大全》里记载了一种叫‘百味椒’的调料，少量使用提味，但若将其粉末与凝神花的花粉以特定比例混合，会产生一种对犬类极其厌恶却难以定位来源的中性气味。百味椒食堂就有，凝神花粉…静思林里就能偷偷采集。”

云逸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

“第三，也最最重要的，储物袋。”墨尘神色凝重，“我们不能使用任何可能被追踪的储物法宝。需要特制的，能完全隔绝内部物品仙气波动的储物袋。但这需要一种能屏蔽感知的特殊材料——‘空冥石’的粉末，这玩意儿可不便宜，而且生请需要理由。”

他沉吟片刻，忽然翻出《天庭仙官福利条例》和一份《低阶仙官术法竞赛通知》。“有了。条例规定，每年可申请一次‘职业技能提升材料补助’，额度不高，但正好覆盖少量空冥石粉末的需求。理由就是…参加‘基础炼器术兴趣小组’，为制作更高效的‘公文归档储物盒’做准备。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符合低阶仙官努力上进的‘人设’，大概率能批。”墨尘甚至已经想好了报销的说辞。

“第四，身份伪装。”墨尘目光锐利起来，“我们需要模仿月底可能出现的‘外围协防仙兵’的仙力标识或令牌波动。但这极难，而且风险极高。”

他拿出那本《天庭制式装备图录（公开版）》，指着上面几种低阶仙兵的制式令牌：“我们不需要完全仿造，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或许可以制作一种一次性的‘模拟符’，它能在一瞬间释放出与某种制式令牌相似的微弱波动，用于应对可能存在的、非接触式的远程扫描。这种波动维持时间极短，且极不稳定，只会被扫描仙器认为是信号干扰或设备误差，不会深究。制作这种符，需要研究各种令牌的公开波动频率记录…这部分资料，或许可以从仙网的一些历史新闻或者公开技术文档里找到碎片信息。”这无疑是个艰巨的任务。

“第五，开锁与破解警戒符。”墨尘皱起眉头，“过渡区的物理锁和基础警戒符是难点。不能强行破坏。我需要研究《常见警戒阵法辨识与应对》，找到这类低阶警戒符的共性弱点。或许存在某种通用的、低能量的‘安抚’符箓，可以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让其短暂失效片刻？或者，利用其能量循环的间隙？”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实验。

“最后，”墨尘看向云逸，“你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我？”云逸立刻紧张起来。

“嗯。你需要一套能在远处观察巡逻队动向的小型窥镜，最好是单筒的，便于隐藏。材料可以用水晶薄片和望远阵法的简化版，我会教你如何组装，材料同样从‘图表绘制’和‘灯具维修’的名义申请。”

“你还需要几枚最基础的‘幻声符’，用于制造小意外，引开巡逻队。这个很简单，我一会儿就能画好给你。”

“最重要的是，”墨尘盯着他，“你需要准备好你的说辞和演技。如果万一需要你在外围制造 distraction（ distraction），比如假装醉酒闹事，或者与别人发生轻微口角，你必须表现得自然，事后能完美脱身。”

云逸咽了口唾沫，感觉任务艰巨：“我…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墨尘语气严肃，“每一个工具，每一个环节，都关系到我们的安危。从今天起，我们分头准备。你负责：1. 采集凝神花花粉；2. 从食堂弄到百味椒；3. 练习使用窥镜和幻声符；4. 想好万一需要你演戏时的剧本。其他的，交给我。”

“明白！”云逸重重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墨尘和云逸如同上紧了发条的傀儡，在完成日常公务的掩护下，悄然进行着准备。

墨尘以各种看似合理（或者说，合理到让人懒得深究）的理由，提交了一份又一份材料申请单。老处长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反而觉得这个默默无闻的下属最近似乎“开窍”了，知道积极上进了。

于是，隐光草粉末、静尘水、少量空冥石粉末、低阶水晶薄片、基础符纸和灵墨…一样样材料，通过“合法”渠道，陆续到了墨尘手中。

夜深人静的仙舍内，墨尘小心翼翼地调配着药粉，绘制着符箓，组装着窥镜。他失败了无数次——匿踪符的光线扭曲效果不佳；干扰药粉的比例稍有偏差；模拟符的波动总是无法稳定…

但他极有耐心，一次次调整，一次次试验。桌角堆满了废弃的符纸和材料残渣，都被他小心地用真火焚毁，不留痕迹。

同时，他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那些低阶警戒符的研究中。他通过公共资料库，调阅了大量基础警戒阵法的原理图，不断推演着其能量运行规律，寻找那理论上可能存在的、微乎其微的“共鸣间隙”。

另一边，云逸也发挥了他的特长。他趁着午休，在静思林里假装散步，偷偷收集了足够的凝神花花粉。又用两块从墨尘那里得来的、品相稍好的仙糕，跟食堂负责调料的小仙厨换了一大包百味椒。他还真的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次“醉酒闹事”和“与人争执”的表情和台词，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

期间，云逸也试图去打探排班表和巡天镜维护时间，但这次的目标显然敏感得多，王胖子虽然贪嘴，却也守得住底线，只含糊地说大概在月底那几天，具体不清楚。云逸不敢逼问太甚，只好暂时作罢，将情况告知墨尘。

墨尘并未责怪，只是让他继续留意，自己则更专注于工具的制作。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后，墨尘成功绘制出了效果稳定的低存在感符和幻声符。那干扰药粉也调配出了理想的效果——他自己远远地试了一次，办事处附近豢养的一只仙兔顿时焦躁地打了个喷嚏，茫然四顾。

最让他耗费心力的，是那枚一次性的“模拟符”和针对警戒符的“安抚符”。前者他最终只能做到模拟出一种似是而非、极其微弱的波动，持续时间不足十分之一息，效果如何，唯有天知地知。后者，他则根据推演，设计出一种极其精巧的能量引导符纹，理论上能在特定瞬间“欺骗”基础警戒符，使其误认为没有异常，但未经实际检验，风险极大。

他将制作好的工具分门别类放好，那特制的储物袋也已完工，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稍厚实些的公文袋。

工具已初步齐备，但墨尘的心情并未放松。他知道，最关键的“钥匙”——确切的排班表和巡天镜维护时间——尚未到手。没有这两样，再好的工具，也无用武之地。

他看向窗外，月色清冷。距离预估的月底入库期，时间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