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漏洞指南 第10章 子夜行动（下）——取物与撤离

第三过渡区的阴影深处，墨尘和云逸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最大限度地激发着“低存在感符”的效果。远处高塔上，“巡天镜”那令人心悸的冰冷光柱缓缓扫过他们刚才潜入的区域，又毫不停留地移向他处。

云逸的牙齿都在打颤，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源于极度的紧张。刚才穿越开阔地带时，每一次巡天镜的光柱掠过，他都感觉心脏快要停止跳动。全靠墨尘精准预判其转动规律和速度，两人利用一堆堆散放的货箱、停靠的板车甚至地面上的凹陷作为掩体，一段段匍匐前进，才险之又险地摸到了过渡区的墙根下。

墨尘的呼吸同样急促，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猛禽。他的所有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耳中捕捉着风声、远处巡逻队隐约的脚步声、以及过渡区内部传来的细微动静。

“里…里面好像有动静？”云逸用气声艰难地说道，声音发颤。

墨尘微微点头。过渡区内部并非完全寂静，隐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轻微的鼾声？以及某种仙器运行时稳定的低鸣。

根据云逸之前打听到的碎片信息，值守过渡区的通常是老油子兵或者资历浅的新兵，警惕性不高。这鼾声，似乎印证了这一点。但那仙器的低鸣…

墨尘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只眼睛，透过一扇气窗的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宽敞的过渡区内，堆放着数十个贴着封条的货箱，仙灵之气浓郁程度明显高于外界。角落里，一名穿着制式皮甲的天兵靠在椅背上，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另一名稍年轻些的，则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腰间佩剑的剑穗。

而在仓库中央一根立柱上，镶嵌着一面脸盆大小的铜镜，镜面光滑，正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伴有那低鸣声——正是负责监控过渡区内部的“窥阵镜”！它还在工作！

墨尘的心微微一沉。云逸打听来的消息有误，或者情况临时有变，“巡天镜”的外部维护可能推迟了，但这内部的“窥阵镜”却并未关闭！

计划必须调整！

他迅速缩回头，大脑飞速运转。强行破坏“窥阵镜”绝无可能，瞬间就会触发警报。那么，只能在其监控下行动？但如何避开它的“视线”？

他的目光再次飞快扫过渡区内部结构。货箱堆放得并不整齐，形成了不少视觉死角。而那面“窥阵镜”的安装位置似乎并非最优，其镜面转动扫描时，存在一些微小的、间隔极短的空档期，或许可以利用…

更重要的是，那两名守卫的状态极佳地印证了之前的猜测——懈怠，疲惫。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形。

他猛地一拉云逸，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速吩咐：“听着，计划有变。里面的‘窥阵镜’还在工作。但我计算了它的转动间隙，等它扫过西北角那堆最高的货箱时，会有约三息的时间看不到东南角的区域。那里有几个箱子，仙气波动最强，可能是我们的目标。”

云逸脸都白了，还要在监控仙器底下行动？

“你待在这里别动，盯着外面！”墨尘语气不容置疑，“我进去。如果听到里面有异常动静，或者看到巡逻队靠近，就用窥镜反光警示我！如果…如果我超过半盏茶时间没出来，或者你被发现了，不用管我，立刻按原路撤离，回办事处，假装一切正常！”

“墨哥！”云逸急了。

“照做！”墨尘低喝一声，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无声无息地滑到过渡区一扇侧门旁。门上果然只是简单的物理锁和一道基础警戒符。

时间紧迫！窥阵镜的光柱正在移动！

墨尘双手疾速翻飞，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缕细微如丝的仙力，并非强行冲击，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巧的频率，轻轻点在那道警戒符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嗡嗡…警戒符的光芒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水波荡漾，并未被触发！他推演出的“安抚”手法起效了！虽然极其勉强，但成功了！

同时，他左手早已拿出一根细如牛毛、经过仙力处理的探针，插入锁孔，凭借神识感知，快速拨动着内部的机括。

咔哒。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锁开了！

整个过程不过两息！就在窥阵镜的光柱即将离开西北角货堆的瞬间！

墨尘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入，轻轻带上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过渡区内，那名打瞌睡的天兵咂吧了一下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年轻天兵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注意到东南角的阴影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墨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动作却稳如磐石。他依据对仙气波动的感知，迅速锁定了目标——三个堆在一起的、贴着“王母特供·瑶池宴用”封条的玉箱！封条完好，但并未施加强力禁制，显然认为过渡区的防护已经足够。

他没有时间去破解封条，那样太耗时且风险高。他的目光落在箱盖的缝隙处。这种制式货箱，为了保持仙果鲜活，并非完全密封，留有极细微的透气缝。

他立刻从怀中取出那个特制的储物袋，袋口对准缝隙，另一只手捏诀，一股微弱却精准的吸力产生，同时一丝极细微的、模拟库管查验物资时常用的“探灵诀”波动散发出来——这是他最后的赌博，赌那两名松懈的守卫和机械的窥阵镜不会对这丝“合法”波动产生反应！

咻咻咻！

仿佛只是清风拂过，三枚通体莹白、散发着惊人仙灵之气和诱人香气的蟠桃，以及五六枚稍次一级但同样不凡的仙果，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瞬间脱离货箱，没入了储物袋中！

他丝毫不停，立刻停止仙力，储物袋口收紧，隔绝一切气息！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取走的数量相较于整箱而言，微不足道！

几乎就在他完成动作的下一秒，窥阵镜的光柱缓缓扫回了东南角！

墨尘屏住呼吸，紧贴着货箱阴影，一动不动，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光柱掠过，没有停留，继续它的循环。

成功了！

不敢有丝毫耽搁，墨尘以同样谨慎的方式，无声无息地退到门边，再次用那精妙的手法暂时“安抚”住警戒符，打开门锁，闪身而出，轻轻将门恢复原状。

从进入到出来，不过十息时间！

看到墨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阴影里，云逸差点激动得叫出声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

墨尘来不及多说，只做了一个“撤”的手势，两人立刻沿着来时的路线，利用巡逻间隙和阴影掩护，向着基地外墙快速潜行。

撤离的过程同样惊心动魄。有两次险些与换防的巡逻队迎面撞上，全靠墨尘提前感知和云逸那粗糙但有效的窥镜远远发现，及时躲藏。穿越外围阵法时，墨尘再次使用了那取巧的手法，引起阵法一丝微弱波动后迅速穿过。

当两人的双脚再次踏上天庭基层办事处那熟悉的飞行平台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夜风依旧清冷，办事处大楼沉默地矗立在身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墨尘袖中那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和两人背后被冷汗浸透的仙官服，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却极度刺激的冒险。

“成…成功了？”云逸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声音依旧带着颤音。

墨尘没有回答，只是快速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低声道：“先回去，清除一切痕迹。”

两人如同真正的夜班结束般，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办事处大厅，各自拿起之前摊开的文书，磨蹭了一会儿，才先后离开，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子夜行动，惊险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