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夜带着初秋的微凉,月光透过窗纱,在床榻上织出一片银白。我侧身躺着,看着身边熟睡的雪儿,她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紧张的梦,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袖。前几日那次共同梦游,虽有惊无险,却让我心里总悬着块石头,夜里总醒来看她是否安好。
“睡吧,爸在呢。”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极柔。她似乎在梦里安了心,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匀净。我这才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倦意如潮水般涌来——白日里陪着她在演武场练了半晌枪法,她突破后力量暴涨,我这做父亲的,也得跟上她的脚步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像是被浓雾裹住,昏沉中,身体却先一步动了。我睁开眼,眸子里一片空茫,只觉得心口有股莫名的躁动,驱使着我起身下床。脚踩在地板上的凉意,没能让我清醒分毫,指尖下意识地摸向床头的长枪——那是我睡前放在那里的,以备不时之需。
刚握住枪杆,身侧的被褥动了动。雪儿也坐了起来,双眼半睁半闭,眼神涣散,却精准地抓起了枕边的短剑——那是她突破后新铸的佩剑,轻便锋利,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雪儿?”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却干涩得不像自己的。她没应声,只是赤着脚,轻飘飘地往门外走,步伐虽缓,却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气势。
我心头那股躁动更甚,握着长枪跟了上去。走廊里的灯笼忽明忽暗,映着我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像两道夜游的影子。巡逻的亲兵远远看见,手里的刀“哐当”落地,脸色惨白如纸:“将……将军?元帅?又是……又是梦游?”
他想呼救,却被同伴死死捂住嘴——上回的惊魂未定还没散去,谁也不敢惊动这两位“夜游神”。
我们没往庭院走,反而径直冲向了演武场。月光洒在空旷的演武场上,青石板泛着冷光,场边的兵器架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轻响。雪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短剑“唰”地出鞘,剑尖直指我心口,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我几乎是本能地横枪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在月下炸开。枪杆传来的力道让我手臂微麻——即便是在梦游,她突破后的力量也丝毫不减。可我脑子里没有惊惧,只有一股莫名的战意,驱使着我挺枪直刺,枪尖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带起一缕发丝。
“好!”暗处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随即又被死死按住。是神豹军统领带着亲兵在值守,他们躲在兵器架后,看着演武场上的我们,吓得浑身发抖,却又挪不开眼。
雪儿的反应极快,短剑挽出一朵剑花,招招凌厉,逼得我连连后退。她的招式不再是平日的试探,而是带着真真切切的杀伐之气,仿佛回到了北境战场。我心里猛地一紧,即便意识不清,也下意识地收了三分力——这丫头,怎么连梦游都这么拼?
枪来剑往,月光下的身影快得只剩残影。我总在她剑锋将及之时,巧妙地避开,枪杆从不碰她的要害;她却像是不知疲倦,短剑舞得密不透风,偶尔剑尖划过我的手臂,留下浅浅的白痕,惹得我心头一阵抽痛。
“元帅……真下狠手啊……”躲在暗处的飞虎军统领声音发颤,“将军好像在让着她……”
“你傻啊!”旁边的老兵低骂,“将军那是心疼!就算梦游,也舍不得伤着元帅!”
不知拆了多少招,我渐渐觉得力竭——白日里本就耗了体力,此刻全凭本能支撑。雪儿看准一个破绽,短剑斜挑,缠住我的枪杆,另一只手猛地推向我的胸口。我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咚”地坐在了地上。
长枪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我抬头看着她,月光照在她脸上,神情依旧茫然,却伸手朝我递来——不是握剑的手,而是空着的那只,掌心向上,像是在说“起来”。
我没动,只觉得浑身酸软。她便俯身,笨拙地转过身,背对着我,小小的肩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我愣了愣,意识在这一刻有了瞬间的清明——这丫头,是要背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她轻轻一拽,趴在了她的背上。她的肩膀很窄,却异常稳当,手臂环住我的大腿,一步步往演武场外走。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感受到她后背传来的温热,还有她走路时微微的颠簸——她毕竟才十五岁,背着我这壮年男子,定是吃力的。
心头的心疼像潮水般涌来,压过了所有的茫然。我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想让她放我下来,手臂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任由她背着,鼻尖蹭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细微的喘息。
躲在暗处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手里的火把都掉在了地上,烧着了旁边的草,也顾不上扑灭。
“我没看错吧……元帅背着将军?”
“将军那么大个子……元帅才十五啊!看着都吃力……”
“将军好像在发抖……是心疼元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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