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破空而来,我未闪避。它贯穿左肩的刹那,血顺着藤蔓渗入混沌枝桠的脉络,像一滴坠入深潭的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整片识海的震荡。
痛感清晰得近乎奢侈。在这片由记忆重构的空间里,每一寸感知都被篡改、扭曲,唯有真实的痛楚,能凿穿虚妄的壳。
我任由锁链将我钉在半空,右手垂落,指尖轻触枝桠末端。血珠顺着藤脉游走,在断裂处凝成一点赤红。这不是防御,是引信。我以自身为祭品,向识海深处那颗沉寂的珠体传递唯一的信号——**回来**。
混沌幻灵珠在我识海中骤然亮起。幽光如潮,瞬间压过四周翻腾的记忆投影。十二面高墙上的画面开始扭曲,那些重播的片段——暴雨夜的金瞳、舍弃盟友的决绝、第一次激活珠体的震颤——全都像被风吹散的灰烬,簌簌剥落。
空间法则被强行覆盖。
脚下的地面化作流动的光纹,书架、穹顶、倒悬的钟表全部崩解,凝成一道螺旋向上的符环。我与她,连同那根贯穿我肩头的锁链,一同被卷入漩涡中心。
再睁眼时,已不在图书馆。
头顶是无尽灰雾,脚下是镜面般的平台,延伸至视野尽头。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时间本身在流动——缓慢、沉重,带着可感知的粘滞感。
幻灵空间。
我从半空坠落,单膝触地,左手仍紧握混沌枝桠。肩上的锁链并未消失,但它已不再是实体,而是化作一道数据流般的光痕,连接着我和她——心源·萍。
她悬浮在对面,粉色裙摆静止不动,手腕上的九颗碎片珠子微微震颤。她脸上笑意未褪,可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错愕。
“你……逃进了自己的壳?”她轻声问,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不确定。
我没有回答。识海中,混沌幻灵珠正高速运转。推演模型展开,将她的动作轨迹、能量频率、意识波动全部纳入计算。时间流速差在此刻显现——外界一息,此处已过百息。
她的攻击模式开始暴露。
她抬手,指尖划出一道金符。那符箓凝聚成锁链,朝我咽喉缠来。动作流畅,毫无迟滞。可在我眼中,它慢得如同龟爬。推演结果显示:**攻击前摇700秒,数据调用延迟0.7秒**。
这0.7秒,在外界几乎无法察觉。但在这里,是足以斩杀神明的空档。
我动了。不是用《三象归元诀》,也不是雷裔教我的雷纹战体。我踏出错频步,步伐毫无规律,左一步、右半步、原地旋转、突然停滞——全是我在幻灵空间闭关百年时,为对抗时间紊乱而自创的非惯性移动。
她闭眼了。又一次。
每一次复制我的动作,她都必须闭眼读取数据。而在这万倍流速下,那短暂的“加载”过程被无限拉长。
锁链落空。我已在她侧后方,混沌枝桠横扫,直取她颈侧。
她猛然睁眼,手腕一抖,另一道音符化作星砂爆裂点,在我落脚处炸开。我早有预判,错频步中途变向,脚尖轻点虚空,借力跃起,枝桠顺势下压,逼她后仰闪避。
她的呼吸乱了。
不是因为体力,而是因为**系统负荷**。
我继续游走,不再主动攻击,而是刻意释放虚假灵力波动——先是模拟《青冥吐纳法》的起手势,接着凝聚雷裔真解的雷核虚影,最后甚至摆出《混沌锻身经》总纲的桩位。
她一一复制,动作精准,可每一次发动前,都伴随着那0.7秒的延迟。她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痕,笑容变得僵硬。
“你……在测试我?”她咬牙。
“我在确认一件事。”我停下脚步,直视她,“你不是我。你只是我过去的数据集合。你复制我的功法、我的习惯、我的战斗逻辑——但你无法复制我的‘现在’。”
她瞳孔微缩。
“因为‘现在’从未被记录。”我抬起左手,幻灵珠碎片在左眼下方凝聚,金瞳纹路缓缓浮现,“你读取的是已发生的片段,而我,活在未行之路上。”
她抬手,五指张开,空中浮现十二道音符,排列成环。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这一次,我没有闪避。我站在原地,任由音符环旋转,书架重组,十二面墙再次升起,投影出我的人生片段。
但这一次,画面不再重播。
它们卡顿、闪烁,像信号不良的影像。因为这片空间的规则已被改写——这里不再是她的镜像战场,而是我的幻灵主场。
我将混沌枝桠插入脚下的镜面平台。血脉顺着藤蔓注入,与幻灵空间核心共振。时间流速再度提升,从万倍,到十万倍。
她的呼吸被拉长,每一次起伏都像持续百年。而我,仅用一瞬,完成新一轮推演。
错频步进化了。它不再只是规避攻击的步法,而是与时间流速同步的“跳频”。我能在她一次眨眼的间隙,完成七次位移,每一次都打破空间惯性。
我绕至她身后,枝桠轻点她后颈。
她动不了。不是被封印,而是系统过载。她的意识仍在调用数据,可我刚才的移动完全超出她的数据库范围——没有功法对应,没有行为模式匹配,她的逻辑链断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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