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伐 第425章 为追求力量不择手段

陈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结。登山阶最后的九阶之下，竟然就是混沌的封印之地！而他，体内就潜伏着源自这恐怖存在的“混沌源息”！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个更尖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疑问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不对！”陈胜猛地抓住林呦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林呦都微微皱眉，他声音嘶哑而急促，“林兄！若混沌被祖师封印在学宫登山阶之下，那……那晷渊城里被我们封印的……又是什么？！”

林呦看着陈胜眼中翻涌的惊惧和困惑，脸上浮现出更加深沉的痛苦和无奈。他轻轻拍了拍陈胜紧抓着自己的手，示意他冷静。

“陈兄，你问到了关键。”林呦的声音带着一种揭开历史疮疤的沉重，“祖师当年封印的，是那个由学宫弟子被剥离的**聚合而成的‘混沌雏形’。但……祖师所用的‘剥离**、速成境界’的秘法，并非他所独创，其原理也并非绝密。”

林呦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凝重：“在祖师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总会有一些……或为追求力量不择手段、或为挽救重要之人而铤而走险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对那段黑暗历史的痛心：“他们，或是通过某些残缺的古籍推演，或是得到了学宫叛逆流出的只言片语，竟也掌握了类似‘剥离**’的邪法！同样，他们也制造出了……新的‘混沌聚合体’！”

陈胜倒吸一口凉气！不止一个？！

“其中……最可怕、造成灾难最深重的一次，爆发在……如今晷渊城所在之地！”林呦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血腥的回忆，“那一次，失控的混沌力量远超祖师当年封印的那只雏形！它几乎在瞬间就吞噬了方圆千里的一切生灵和生机，将那片富饶之地化作了人间地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整个衡洲都岌岌可危！”

“为了阻止这场浩劫，”林呦的眼中充满了对先辈的崇敬与悲悯，“学宫倾尽所有！数位修为通天的长老……在正面抗衡混沌时，被其污秽本源侵蚀，最终……以身殉道！而昭律祖师……他老人家当时已近天人五衰，却依然拖着残躯，亲赴战场！在最后关头，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和道果，毫无保留地……给予了那混沌最致命的一击！”

林呦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无尽的痛惜与敬仰：“祖师……也因此而身陨道消，肉身崩灭，道果燃尽……然而！”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祖师的牺牲，并未就此终结！他那份守护苍生、维系学宫道统的至纯至坚的意志，化作了不灭的英魂！在最后时刻，他主动将自身残存的、蕴含着无上浩然正气的魂魄本源……彻底融入了学宫的山川地脉、护山大阵之中！”

林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学宫深处，那座巍峨的登山阶，眼中闪烁着虔诚的光芒：“他的英魂，并未消散于天地，而是……归于学宫！成为了镇压登山阶最后九阶之下那‘混沌雏形’的终极力量！如同定海神针，千年不易！也正是因为祖师的英魂永镇于此，以无上正气滋养着这片土地，学宫的气运才能历经千年风雨飘摇而始终不散，道统方能延续至今！”

陈胜听得心神剧震！原来祖师并非彻底的陨灭，而是以另一种更崇高、更永恒的方式守护着学宫，镇压着那源自他昔日错误的恐怖造物！这份牺牲与守护的意志，令人动容。

林呦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历史感，继续道：“重创之后的混沌，虽然失去了毁灭性的力量，但其本质依旧难以磨灭。学宫残存的力量，在祖师身陨、英魂归位之地——那片被混沌之力彻底污染、化为焦土的废墟之上，集合了当时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布下了旷世绝伦的封印大阵，将其……再次封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片荒芜的战场：“为了确保封印万无一失，也为了镇压那片土地上残留的混沌污秽和怨念，学宫派遣了最忠诚、最强大的弟子，在那片封印之地……建立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就是晷渊城最初的模样！”

“千年以降，城池几经战火，数次易主，名字也更改了多次。”林呦的声音带着历史的沧桑，“但无论城主是谁，这座城池的核心使命从未改变——看守封印，镇压混沌！历代城主，几乎都与我学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是学宫弟子，或是与学宫渊源极深、值得托付之人！因为……这是祖师和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责任！”

他看向陈胜，眼神复杂：“晷渊城距离学宫核心区域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为了维持封印的稳定，也为了防止城中居民被残留的混沌气息侵蚀，更为了约束可能出现的、觊觎混沌力量的宵小……学宫和历代城主共同制定并推行了……那套严苛到近乎冷酷的‘规矩’！”

“在强大‘规矩之力’的日夜运转和压制下……”林呦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敬畏，“晷渊城的夜晚，诞生了特殊的……存在。”

“夜巡使……”陈胜喃喃道，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影——如影而至，无声无息。身着玄色夜行袍——似雾非雾的黑色绸纱，暗绣晷渊城的日晷纹。头戴日月鬼面——左半鎏金如日，右半惨白似月，无口无鼻，不辩喜怒。腰间悬一柄无鞘无刃之器，形似短尺，却能断影诛魂。不问缘由，不辩是非，只认规矩。夜行逾矩者，皆成晷渊城墙上的一道剪影！

“对，夜巡使！”林呦肯定道，“它们是‘规矩之力’在夜间的具象化身！是晷渊城秩序最冷酷无情的维护者！它们腰间所悬的‘断魂尺’，乃是封印大阵力量的一部分投影，能‘先斩其影，再灭其身’，直接作用于魂魄！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规矩’之内，寸步不移！任何试图逾越规矩、可能扰动封印的行为，都会被它们无情抹杀！”

陈胜“原来如此……”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一块巨大的石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明悟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原来如此！

难怪晷渊城无论白天黑夜，都秩序井然得近乎刻板！难怪那黑市虽然存在，却也必须在特定的“规矩”框架下运行！难怪那些夜巡使如此强大而诡异，只认规矩不认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座城下，那被无数先辈用生命封印的恐怖存在！而学宫登山阶的最后九阶之下，同样沉睡着由祖师亲手造就、又由其英魂永世镇压的混沌雏形！

他体内的混沌源息微微悸动，仿佛在回应着这段关于它“源头”的沉重历史。

窗外，求知镇依旧被“青溟锁元阵”的微光笼罩，如同囚笼。而陈胜此刻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更大、更古老、更凶险的囚笼之中。封印在晷渊城下的混沌，封印在学宫登山阶下的混沌雏形，潜伏在自己体内的混沌源息……还有那在暗中窥视、掌控着衡洲遮天大阵的凌霄世家……

这一切，如同巨大的漩涡，正将他，将林呦，将云霜，将所有人都缓缓吞噬进去。而昭律祖师那归于学宫的英魂，此刻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目光，穿透了时空，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无尽的叹息与……沉重的期许？

前路……似乎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