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伐 第424章 办法总是会有的！

林呦一脸凝重地对陈胜说道：“我怀疑你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混沌源息。不过你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你没有被这声音所蛊惑，并且从未使用过混沌的力量，那么要清除它应该并非难事。待凌霄家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定会设法请学宫长老出手相助，帮你彻底清除身上的混沌源息。”

陈胜听完林呦所言，心中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略带颤抖地问道：“若是我使用过混沌的力量，又会如何呢？”

林呦眉头微皱，似乎对陈胜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倒也不至于怎样，只是一旦接受过混沌的力量，想要将其强行剥离开来就会变得极为困难。而且，如果剥离的方式不当，被混沌寄生的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难不成你……”

林呦的话尚未说完，陈胜便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确实使用过混沌的力量。

林呦见状，不禁叹息一声，责备道：“陈兄啊，你怎能如此糊涂！”然而，他并未继续斥责陈胜，而是宽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惊慌，办法总是会有的！”

林呦那句“办法总会有的”还在昏暗的医馆里回荡，带着一种强自压抑的焦虑和试图安抚的意味。然而，陈胜接下来的问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这层勉力维持的平静。

“林兄……混沌……到底是什么？”陈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渴求真相的迫切。他望着林呦，那双经历过生死、承受着蛊惑和重压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呦沉默了。

鹿角上的青光仿佛也凝滞了，不再流转，只是静静地散发着微芒，映照着他脸上剧烈变幻的神色。震惊、犹豫、挣扎……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他看着陈胜苍白虚弱的脸，看着对方眼中那份对“自身诅咒”根源的探求，心中那份关于学宫最大隐秘的沉重枷锁，似乎在这一刻松动了。

他坐回矮凳，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肃穆。

“陈兄……”林呦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此事……本是我学宫最大的禁忌与耻辱，非核心弟子不可闻。但……你既已身陷其中，或许……有知晓的权利。”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尘封千年的、令人不安的记忆。

“混沌……”林呦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敬畏，有憎恶，更有深沉的悲哀，“它并非天外邪魔，亦非自然孕育的灾劫。它……是‘**’本身！是剥离自生灵魂魄的、最为纯粹的‘欲念’与‘覆灭情绪’的扭曲聚合体！它代表着贪婪、暴怒、嫉妒、绝望……是一切生灵心中阴暗面被强行剥离、汇聚、发酵后诞生的……终极之恶！”

这个定义让陈胜心头剧震！**的集合体？！

林呦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宿命感，继续道：“而它的诞生……与我学宫祖师，昭律祖师……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这，可以说是他老人家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决定。”

“错误决定？”陈胜艰难地重复着，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是。”林呦的眼中充满了对祖师的敬重与对那段往事的痛惜，“千年之前，祖师座下有一名天资卓绝的亲传弟子，道心纯粹，但……遭遇了难以逾越的瓶颈，困于‘闻道境’巅峰，道心蒙尘，修为停滞。祖师……爱才心切，或者说，急于求成……”林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以无上秘法，强行剥离了那名弟子魂魄中与‘道’相悖的部分**与杂念！”

“剥离……**？”陈胜感到一阵寒意。

“是的。”林呦沉重地点头，“结果……立竿见影！那名弟子失去了部分‘凡尘牵绊’与‘负面情绪’，道心似乎瞬间‘澄澈’，修为竟如江河决堤，势不可挡，直接从闻道境巅峰，连破两个大境界，一跃踏入了‘天师境’！”

这结果听起来像是奇迹，但陈胜却从中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然而……祸根就此埋下！”林呦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愤而悲痛，“此法被一些急于求成的弟子得知，视为通天捷径！他们纷纷效仿，求助于祖师或长老，剥离自身的‘**’与‘杂念’！”

“起初，效果确实惊人。剥离了‘拖累’的弟子们，境界突飞猛进，短时间内实力暴涨。但好景不长……”林呦的声音充满了苦涩，“**，本就是生灵魂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阴阳相济，缺一不可！强行剥离，如同断人手足，毁人根基！那些被剥离了**的弟子，境界虽高，却如同空中楼阁，虚浮不稳。更可怕的是，他们失去了**带来的‘锚定’和‘节制’，心性变得极端、跳脱、偏执，甚至……疯狂！”

“他们不再理解凡尘情感，变得冷漠、暴戾，对力量的追求变得扭曲而贪婪。最终……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那被剥离出来的、无主的、充满怨恨的**洪流所……反噬！被蛊惑！成为了只知毁灭与吞噬的……怪物！”

林呦的描述让陈胜不寒而栗，仿佛看到了那些昔日同门扭曲堕落的景象。

“祖师……痛心疾首，悔恨交加。”林呦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悲哀，“为了阻止浩劫蔓延，他……他不得不亲手……镇杀了那些被蛊惑、已经无法挽回的弟子！”

亲手镇杀自己的弟子！陈胜能想象到那位祖师当时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但……事情并未结束。”林呦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同在诉说一个来自地狱的诅咒，“那些被剥离出来的、源自众多弟子的、包含了无数负面情绪和毁灭**的‘杂质’……它们并未消散！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相互吸引，不断汇聚、融合……最终，在祖师和当时几位大能的镇压下，这些污秽的力量……凝聚成了一个拥有恐怖意志和本能的……扭曲聚合体！”

“它就是……混沌的雏形！”林呦的眼中充满了忌惮，“一个由无数被剥离、被抛弃的**和绝望催生出的怪物！它天生憎恨一切拥有完整灵魂的生灵，渴望吞噬一切，将世界拉回无序的混沌！”

“祖师深知其可怕，倾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彻底消灭。最终……他做出了一个无奈而悲壮的决定。”林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了学宫深处，那座巍峨的登山阶，“他……他动用了学宫镇山之宝，以无上伟力，将刚刚诞生的混沌……强行封印！”

“而封印之地……”林呦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陈胜的心脏，“就在……登山阶最后三千三百九十九阶‘无还途’……最核心的……最后九阶之下！”

轰——！

林呦最后的话语，如同九天神雷，在陈胜脑海中轰然炸响！

登山阶！无还途！最后九阶之下！

他想起自己攀登时那几乎磨灭意志的痛苦，想起碣石上那累累白骨的数字——罡风阶·形灭者二千七百二十一，焦寒阶·魂散者一千九百八十四，无还途·无名骨三千七百二十一！

原来……那些倒在“无还途”上的亡魂，不仅仅是因为考验的艰难！更是因为……他们踏足的地方，本身就是镇压着世间最恐怖灾厄的封印之地！那所谓的“风销骨、夜噬心，前尘尽忘，归路皆湮”，恐怕不仅仅是幻境考验，更是封印泄露出的、来自混沌的……侵蚀之力！

那最后九阶之下，竟然沉睡着由无数被剥离的**凝聚而成的灭世之魔——混沌！

而他陈胜……体内正潜伏着源自这恐怖存在的一丝本源气息！并且……他已经使用过它的力量！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绝望，瞬间攫住了陈胜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深渊的边缘，脚下就是那被封印了千年的、沸腾的黑暗！而他，正被那黑暗中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