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伐 第321章 沉沦

灯焰熊熊燃烧，映照出十二幅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有饥民易子而食的惨状，有修士为夺宝屠杀同门的狰狞，还有权力更迭时万民如刍狗的悲凉。这些画面在灯焰中不断闪现，仿佛是在诉说着世间的苦难和不公。

陈胜死死地盯着离他最近的那盏灯，里面的灾民正疯狂地啃食着树皮，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突然，陈胜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直直地探入了火焰之中。

刹那间，剧痛袭来，他的手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一般，但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紧紧地攥住了那段光影。

“那这又算什么？”陈胜的声音在痛苦中颤抖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被灼伤的手掌里的幻象。幻象中，一个妇人正将最后半块麸饼塞给一个陌生的孩童，那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饥饿和绝望。

“蜉蝣的垂死挣扎罢了。”一旁的老者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那盏灯便瞬间熄灭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若无强者制定规则，这世间恐怕早已变成一片血池地狱。”老者淡淡地说道。

“然后呢？”陈胜猛地抬起头，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一脚踢翻了脚边的一盏灯。灯油泼洒在地上，瞬间浮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锦衣修士正在用婴儿炼丹！

“这就是强者给的活路？”陈胜怒吼道，他的腕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晷印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闪耀出银色的光芒。这道光芒在灯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照亮了老者身后若隐若现的九条锁链。

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地狱之门被打开的声音。随着这声响，脚小的地面突然裂开，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陈胜来不及反应，身体便直直地坠落下去。在坠落的瞬间，他本能地伸手抓住了一条锁链。当他的手触碰到锁链时，他惊讶地发现，每一节铁环上都刻着字——“贪”“惧”“痴”……而最下方的那个铁环，却只剩下了半个“生”字。

这是你们强者的枷锁还是弱者的镣铐？陈胜站在呼啸的狂风中，对着眼前的虚空大声呼喊，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但他的质问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天地间炸响。

在他的对面，老者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他的身影如同影子一般紧紧跟随在陈胜身后，仿佛与他之间有着某种无法割舍的联系。老者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瞬间化作了一片璀璨的星河流转。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老者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陈胜的耳边回响，他的掌心缓缓浮现出一团旋转的星云，那星云如同宇宙的缩影，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

“你看那鹰捕兔、虎食鹿，可需问对错？”老者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陈胜的心头，让他不禁为之一滞。

然而，陈胜并没有被老者的话语所动摇，他突然松开了紧握着锁链的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如自由落体一般向下坠落。在他的身体擦过老者身旁的瞬间，他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团旋转的星云。

“那人间为何要有炊烟？”陈胜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团星云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闪耀。每个光点里都映照出了一幅温暖的景象——那是万家灯火，是人们在夜晚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和幸福。

老者显然没有预料到陈胜会有如此举动，他怔怔地看着那些光点中的景象，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陈胜的身体已经坠入了深渊的最底层。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尖刺和黑暗，而是一片开满了野花的坟场。每一块墓碑都显得古老而庄重，上面生着嫩绿的嫩芽，结出了饱满的果实。

陈胜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墓碑上，仿佛能够透过它们看到那些曾经安息在这里的人们的故事。

“力量……”陈胜轻声呢喃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新生的浆果，感受着那果实中蕴含的生命的力量，“究竟是天赐的权柄……”

他突然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果实，那鲜红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仿佛是生命的血液在流淌，“还是代代相传的火种？”

地面突然合拢，二人重新回到小院。对面的白发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石桌上。棋盘上的黑子不知何时已化作种子，白子则变成细碎的骨渣。老者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便去亲身感受一下！”随着老者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他宽大的袖袍猛然挥动，如同狂风乍起一般。陈胜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突然颠倒过来，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平衡。

当他终于重新站稳脚跟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寝殿之中。丝绸帷帐如云雾般随风轻轻拂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沉水香气息，让人感到一种奢华而又庄重的氛围。

陈胜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翡翠扳指，那扳指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而他的掌心，也多出了一颗赤红浆果，那浆果鲜艳欲滴，宛如熟透的樱桃，让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

就在陈胜端详着手中的扳指和浆果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老爷，今年江北旱灾严重，粮食收成锐减，粮价至少能翻三倍啊！”陈胜循声望去，只见管家正跪在金丝织成的地毯上，头压得极低，似乎对他充满了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