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阶梯的尽头,豁然洞开一片巨大得令人心悸的圆形空洞。
地面之上,无数交错的香炉印记深深刻入石板,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四壁阴影之中。
那股甜腻到发腐的香气在此处浓郁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一把粘稠的糖浆灌入肺腑——鼻腔被塞满,喉头泛起酸水,连耳膜都仿佛被迷汁裹住,听觉变得迟钝而模糊。
视野边缘微微扭曲,仿佛空气在热浪中蒸腾。
指尖触碰到墙壁时,竟传来一丝温热的搏动感,宛如这地宫本身正缓慢呼吸。
阿幽手中的灯笼光焰不定地闪烁起来,蓝色的火焰缩成一小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它毛茸茸的身体轻轻颤抖,尾巴紧贴后腿,发出低沉的呜咽:“主人……小心!这是‘香瘴’,是无数信徒的执念与怨气混合焚烧后形成的毒雾。活物吸入一口,就会陷入最美好的幻梦,梦见自己成为地宫的守灯人,享受无尽香火供奉……从此沉沦,再也不想醒来。”
“屠宰场为了安抚牲畜,也会洒下甜美的草料。”苏璃的声音冰冷如霜,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地面,清脆、刺骨,瞬间击碎了那甜腻的幻象。
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有力,肺叶像刀割般疼痛,但她眼神未动,意志如铁。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翻,一个通体冰蓝的小玉瓶已出现在掌心。
正是夜君离所赠,能定神驱邪的寒髓露。
她指尖轻弹,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精准地飞出,分别洒在阿幽、墨甲、团绒和小烬的鼻尖。
刹那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自眉心直贯脑髓,如同万针穿颅。
众宠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原本甜美醉人的香气骤然变质——嗅觉中浮现出腐肉与焦骨混杂的腥臭,耳边回荡起遥远哭嚎的残响,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指正从地底爬出,悄然抚过脊背。
“撑住!”苏璃低喝,声音穿透迷雾,“这里不是你们的归宿,这是用亿万生灵信仰熬制成的炼狱!”
安抚了众宠,她立刻催动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守墓副印”,试图调用地阙的基础禁制来掌控局面。
然而,一连串的指令发出,却如石沉大海,绝大多数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屏蔽或篡改。
她的权限,在这里被剥夺了!
就在苏璃心头一沉之际,一道微弱的反馈终于传来。
在无数被锁死的指令中,唯有一项尚可启用:【开启‘地听井’观测口】。
“不对……”她眉心微蹙,心中电转,“若系统完全切断通信,不该仍有底层响应——说明协议仍在运行,只是我的身份认证被拦截了。难道……这是夜君离留下的应急通道?”
她没有选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唯一的突破口。
“开!”
话音刚落,空地正中央,一个香炉印记最密集的地方,地面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一股比“香瘴”更加精纯、更加邪恶的怨气,如同沸腾的黑水般喷涌而出,带着灼烧金属般的嘶鸣声,冲入鼻腔时竟引发咽喉痉挛。
裂缝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可见无数张极度扭曲、充满痛苦的人脸,在一种暗红色的液态能量中翻滚、哀嚎、融合,最终化为纯粹的怨恨——它们的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只有神魂层面传来撕裂般的尖啸。
“这……这就是香火转化池!”墨甲的残魂虚弱地颤抖着,声音里满是骇然,“那些被骗来的百姓的信仰、祈愿、乃至灵魂,都在这里被炼成了最污秽的‘怨浆’,用来供养地宫最深处那个沉睡的主魂!而那些被王室藏起来的十二生肖玉圭,就是控制这些怨浆流向的阀门!”
墨甲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口“地听井”中,怨浆猛地一阵翻涌,一只由怨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巨手,携着足以拍碎山峦的恐怖威势,猛然从裂缝中伸出,朝着井口的苏璃一行人狠狠拍下!
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阿幽出于护主的本能,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幽蓝色的火焰暴涨开来!
“滋啦——”
蓝焰与巨手碰撞的瞬间,发出了如同滚油浇上冰块的刺耳声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臭味,像是烧焦的头发混着硫磺。
那只看似无坚不摧的怨气巨手,在蓝色火焰的灼烧下,竟如同被烙铁烫伤的血肉,冒出滚滚黑烟,发出一声穿透神魂的凄厉尖啸,猛地缩回了井中!
苏璃站在原地,冷汗早已浸透后背衣衫,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她闭眼一瞬,强迫自己冷静。
再睁眼时,眸光如刃。
“不能退……也不能乱。”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抓住破局的关键,随即下达了一连串精准的命令:“阿幽,你留在井口中央,将灯笼光芒开到最大,持续照射井内,压制它!团绒,你的速度最快,立刻沿着东面墙壁探查,寻找任何异常!小烬,开启破妄之瞳,用灵识扫描所有墙体,感知密度和能量波动,给我找出暗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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