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在地宫上层回荡,那道高高在上的意志,显然并未预料到苏璃会如此迅速地触及核心。
但对于火焰阶梯之上的苏璃而言,外界的一切都已模糊。
她眼中只有镜中母亲那决绝而悲伤的身影——那双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眼眸里,盛着十年未熄的灰烬与不甘;耳边只剩下小烬和墨甲交织着惊恐与急切的警告,如同风中残烛,在意识边缘噼啪作响。
三重意识层,生死魂契。
这面青铜古镜,既是母亲留下的最后指引,也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绝命陷阱。
踏入,则承接这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血腥宿命;拒绝,镜中的母亲影像连同她残存的魂念,都将化为滋养封印的祭品,而她自己,也将彻底失去最后的线索。
“十年……”苏璃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像熔岩在冻土下奔涌。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心跳吞没,像是在对镜中的母亲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娘用命给我拖了十年,不是让我来这里认命的。”
她猛地抬眼,那双曾被视为病弱无神的眸子,此刻亮得像两簇幽冥鬼火,映出青铜镜面上即将崩裂的命运倒影。
反手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金属刮过鞘壁发出刺耳的锐鸣,寒光一闪,手腕翻转——一道血线飙射而出,温热的鲜血溅落在掌心那枚古朴图鉴之上,发出细微的“嗤”声,腾起一缕焦香。
“我只认仇!”
嗤——
金光自图鉴冲天而起,不再是柔和的指引,而是化作千万条滚烫的锁链,瞬间缠绕全身。
那灼痛如烙铁贴肤,深入骨髓,肌肉抽搐,汗毛根根竖立,仿佛每一寸血脉都在被重新锻造。
可她咬牙挺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与图鉴上的血迹交融,竟不觉其痛。
她直视镜中那双熟悉的眼眸,一字一顿,声如刀凿:
“吾承旧誓,执火为证!”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都凝滞了。
下一秒,轰隆巨响!
青铜古镜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随即轰然炸裂!
碎片并未四散,而是在空中诡异地停滞、盘旋、重组,每一片都燃烧着金色火焰,铭刻着远古符文,彼此拼接成一条由火焰铺就的阶梯,盘旋向下,通往地底更深邃的黑暗。
与此同时,腕间图鉴剧烈震动,一行滚烫的古篆在脑海中浮现:【血脉认证完成,解锁‘守墓人副印·进阶权限’】。
那道原本黯淡的红印骤然转为暗金,一个繁复的双月交轨纹缓缓浮现,烙印般嵌入皮肤,触感如活物搏动,带着某种古老而不可违逆的律动。
就在火焰阶梯成型的瞬间,整座地阙二层剧烈震颤,尘灰簌簌落下,石壁龟裂。
那条深埋地底、贯穿整个地宫的猩红血线,骤然膨胀数倍,搏动频率加快十倍不止,宛如一颗沉睡万年的巨兽心脏被唤醒,开始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让地面随之起伏,仿佛大地本身在喘息。
团绒全身毛发炸起,耳朵紧贴头颅,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瞳孔缩成细线:“底下……底下的那个东西……它、它在笑!”
空气凝固了一瞬。
温度骤降,鼻尖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紧接着,一阵低沉、粘稠、充满恶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渗出,如同沥青缓缓灌入耳道,钻入脑海深处:
“呵呵呵呵……终于来了个带火种的……不错,不错,闻起来……比前六个好吃多了。”
笑声未歇,异变陡生!
甬道尽头,空气如水波扭曲,七具焦黑的人形残骸凭空浮现,呈环形跪拜在地,头颅深埋,姿态谦卑至极。
碳化的指骨仍紧扣地面,扭曲的脊椎诉说着临死前的挣扎。
那是她母亲口中,那六位素未谋面的“姐姐”,与那一位“兄长”的遗骨!
墨甲艰难爬到苏璃脚边,背上残破石碑血光流动,古字逐行显现:
【七灾种非病弱,乃‘容器’之称。】
苏璃呼吸一滞。
【每代择皇族庶裔七名,自幼以秘药侵蚀,使其血脉稀薄,再以之为‘容器’,豢养于地阙,分食香火怨力,以血脉喂养封印。】
她指甲猛然掐入掌心,鲜血滴落,砸在石板上发出轻微“嗒”声。
【待双月重圆之夜,怨力鼎沸,择一最强者承继‘守墓人’之位,其余六人……皆焚身为薪,化为养料。】
“不是病……”她喃喃,嗓音沙哑,“是设计。”
“我们……从来就不是人。”
容器!薪柴!养料!
苏璃的瞳孔缩成最危险的针尖,寒意自脊椎攀爬而上,冻结四肢百骸。
她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层层黑暗,仿佛与那幕后黑手隔空对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你们烧了我的亲人,现在,轮到我来拆你们的香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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