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风带着沙砾,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李砚站在了望塔上,手里捏着块干硬的麦饼,看着远处天际线——那里,炎国的营帐像灰色的蘑菇,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身边的士兵嚼着同样的麦饼,咯吱咯吱的声响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大人,谋士团的信到了。”传令兵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信封上盖着议政殿的朱印,“说是王爷让您务必参考。”
李砚拆开信,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墨迹工整,写满了“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的计策,末尾还有太傅的批注:“李大人粗疏,恐难成大事,宜按此计行事,勿要擅作主张。”
他把信纸折成小块,塞进靴筒里,拍了拍传令兵的肩膀:“告诉王爷,我明白了。”
等传令兵走远,他转身对身后的老兵说:“张叔,按咱们昨天说的,让兄弟们把东边的沙丘都挖空,里面填上枯枝败叶,上面盖层浮沙。”
张叔是跟着他从边境拼过来的,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刀疤,闻言咧嘴一笑:“还是大人想得周到,那枯枝败叶沾了火油,保管一烧就是片火海。”
“别大意。”李砚望着炎国的营帐,“他们的粮草补给线虽然找到了,但炎国将军是只老狐狸,未必会按常理出牌。”
他没说的是,谋士团的计策看似精妙,却忽略了边境的地形——这里的沙丘白天滚烫,夜里能冻死人,所谓的“诱敌深入”,只会让己方士兵先在温差里病倒一半。那些养在王都书房里的谋士,怕是连沙丘会移动都不知道。
三日后,炎国果然按捺不住,派了五千骑兵突袭。他们避开了谋士团预设的伏击圈,直扑李砚所在的了望塔——显然,有人泄露了他的位置骑兵的马蹄声像闷雷似的滚过沙丘,扬起的黄沙遮天蔽日。李砚站在了望塔上,手里紧攥着那把生锈的匕首,刀鞘上的“安”字被手心的汗浸得发亮。
“大人,撤吧!”张叔在下面喊,声音被风声撕得支离破碎,“骑兵太快,咱们的陷阱怕是来不及起作用!”
“再等等。”李砚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群扑向猎物的饿狼。他忽然想起谋士团信里写的“当以精锐正面迎击,彰显我军气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要是真按他们说的来,现在怕是已经成了马下亡魂。
“张叔,放信号!”他突然大喊。
张叔猛地挥旗,了望塔顶端立刻升起一道黑烟。烟柱在风里扭曲着,像一条黑色的蛇。沙丘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那是士兵们在拉动藏在沙下的绳索。
就在炎国骑兵即将冲过第三道沙丘时,最前面的几匹马突然栽了下去——那里正是李砚让人挖空的陷阱,枯枝败叶被马蹄踩塌,马匹瞬间陷进半人深的沙坑里,骑手被甩出去老远,摔在滚烫的沙地上,惨叫连连。
“就是现在!”李砚大喊。
沙丘两侧突然冒出无数身影,士兵们将捆好的枯枝败叶推下沙丘,紧接着射出火箭。枯枝遇火就燃,加上之前洒的火油,瞬间燃起一道火墙,将后续的骑兵拦在后面。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浓烟滚滚里,能听到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
“漂亮!”张叔在下面拍着大腿,“这招比谋士们说的‘正面迎击’管用十倍!”
李砚没说话,只是盯着火墙外的动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炎国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五千骑兵,恐怕只是试探。
果然,火墙刚弱下去,就见远处又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这次是步兵,推着云梯和投石机,显然是要动真格的。
“大人,他们来真的了!”士兵们有些慌了,握紧兵器的手在发抖。
李砚走下了望塔,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密密麻麻的小点。“张叔,你带三百人去西边的峡谷,把那里的石头堆弄松,听我信号就往下推。”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记住,别太早动手,等他们的主力进去一半再说。”
“剩下的人跟我来!”他转向其他人,“把咱们的‘宝贝’都抬出来!”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从帐篷里抬出十几个陶罐,罐口封着布,里面是李砚让他们提前准备的“惊喜”——不是火药,而是混了硫磺和碎石的泥浆。这东西杀伤力不如炸药,但黏性大,一旦泼出去,能把人的铠甲和皮肉粘在一起,比刀子还让人难受。
“等他们靠近了再扔,瞄准那些推云梯的!”李砚叮嘱道,自己也抱起一个陶罐,感受着里面粘稠的重量。
炎国的步兵推进得很慢,显然是吃了刚才的亏,变得小心翼翼。他们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箭之地时停了下来,开始架设投石机。
“大人,他们要砸城墙了!”
“慌什么。”李砚冷笑,“让他们砸。”
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呼啸着飞来,砸在城墙上“咚咚”作响,碎石飞溅。但这城墙是李砚让人用糯米灰浆加固过的,别说几轮投石,就是再来十轮,也未必能砸出个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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