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正蹲在晒谷场角落,给村民演示如何将干草捆成更紧实的“烟雾弹”——前几日用这招退了那伙散兵后,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着再多做些准备,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草绳在他手里翻飞,捆得又快又牢,旁边的二柱子看得直咋舌,手里的草绳却缠成了一团乱麻。
忽然听见村口传来粗野的呼喝,夹杂着木头断裂的脆响,“咔嚓”一声,惊得树上的麻雀“呼啦啦”飞了一片,连地上啄食的鸡都扑腾着翅膀躲进了鸡窝。
“先生!是官差!带刀的!”二柱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手里的草绳掉在地上,沾了满身泥,脸都吓白了,“他们……他们把村口的栅栏踹断了!那栅栏可是去年用硬木做的,就这么被他们一脚踹成了两截!”
李砚心里“咯噔”一下。散兵刚走没两天,怎么又来动静?他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快步往村口赶,远远就看见十几个穿着黑色皮甲的兵卒,正围着老槐树嚷嚷,手里的刀鞘往树干上“砰砰”乱撞,树皮都被刮掉了一大块。
为首的是个挺着圆肚子的胖子,锦缎袍子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粮”字,料子看着就值钱,与这穷山村格格不入。他正抬脚猛踹槐树下的石桌,石桌上的瓦罐“哐当”摔碎,里面的杂粮撒了一地,他却像没看见似的,还在那用脚碾,把米粒踩得稀烂。
“都给老子滚出来!”胖子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溅在旁边缩着脖子的村民脸上,那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擦脸,“镇北侯有令,秋收前征粮!每户三斗,少一粒都不行!谁要是敢藏粮,别怪老子刀不认人!”
李砚这才看清,这伙人跟上次的散兵不同——皮甲上印着统一的狼头标记,腰间的刀鞘擦得发亮,刀刃闪着寒光,显然是正规军编制的粮官队伍。他心里沉了沉:散兵劫掠是祸,官府征粮怕是更狠,这才是真正躲不过的坎,毕竟人家拿着“令箭”,名正言顺地抢。
“官爷,官爷行行好!”村长颤巍巍地递上旱烟,手都在抖,“前几日刚被散兵抢过,村里实在没粮了……您看能不能宽限几日,等秋收了一定补齐?”
“散兵?”胖子冷笑一声,一脚把烟杆踹飞,烟杆“嗖”地一下掉进旁边的泥沟里,“散兵抢了你们,就得找老子补?告诉你,军饷耽误了,老子先把你这老东西砍了祭旗!少废话,赶紧交粮!”他扭头冲兵卒挥手,语气狠戾,“给我搜!但凡藏粮的,连人带粮一起拖走!男的去修城墙,女的去给军爷洗衣裳!”
兵卒们立刻散开,踹门的踹门,翻箱的翻箱,动作粗暴得很。有户人家刚藏在炕洞里的半袋糙米被搜出来,兵卒拎着袋子往马车上扔,户主哭喊着去抢,被兵卒一脚踹倒在泥里,半天爬不起来,嘴角都磕出了血。
李砚看得眉头紧锁。上次那伙散兵是流窜的野狗,这伙粮官就是戴着枷锁的恶狼——打着官府的旗号,抢得更理直气壮,下手也更狠。他想起地球历史上的“苛捐杂税”,再看看眼前这场景,内心吐槽:“这哪是征粮,这是奉旨抢劫。地球的催收员至少还讲点‘规则’,这货比拆迁队还横,简直是把‘抢’字刻在脑门上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先生,他们……他们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烧房子?”阿翠拽着李砚的衣角,声音发颤,小手冰凉。她怀里还揣着昨天挖的野栗子,那是她偷偷给爹留的——总觉得爹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李砚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他们是粮官,要的是粮,不是房子。烧了房子,谁给他们种粮?”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没离开那个胖子腰间的刀——这伙人的眼神比散兵更冷,显然更擅长用刀说话,手段也更阴狠。
胖子似乎抢得不过瘾,又盯上了晒谷场的草垛:“这草垛看着挺实,烧了能取暖,给老子也装上车!冬天快到了,军爷还等着烤火呢!”
“那是准备过冬的柴火啊!”有村民急得直跺脚,脸涨得通红,“没了柴火,冬天会冻死人的!去年就有老人没熬过冬天!”
“冻死活该!”胖子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地上的杂粮里,“耽误了军爷打仗,你们全村冻成冰棍都活该!赶紧装!谁要是敢挡,直接剁手!”
李砚再也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草垛前:“官爷,征粮有征粮的规矩,抢柴火算什么?难道侯府连烧柴都要从百姓手里抢?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胖子斜睨过来,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李砚,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的事?一个穷酸教书的,也配跟老子谈规矩?”
“我是村里的先生。”李砚直视着他,毫不畏惧,“官爷要粮,村民们哪怕勒紧裤腰带也会凑,但抢柴火、砸家什,怕是不合规矩吧?侯府的名声,不能毁在这些小事上。”
“规矩?”胖子狂笑起来,笑得肚子上的肥肉都在颤,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子的话就是规矩!侯府的名声用得着你这穷酸操心?”他突然脸色一沉,拔刀指着李砚,刀刃离李砚的脖子只有寸许,寒气逼人,“是不是你这穷酸教唆村民抗粮?上次那伙散兵没烧了村子,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看你就是个刺头,今天非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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