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盯着空荡荡的米缸,第三次确认缸底那几粒米确实够不上熬一锅稀粥时,终于认清现实——私塾断粮了。
前几天还能从村民那里匀来半袋糙米,今天去敲了五户人家的门,得到的都是同样答复:“先生,俺家缸里也见底了,娃昨天就啃的树皮。”最后敲到村长家,老头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杆敲了敲鞋底:“青黄不接,兵灾又闹得紧,镇上的粮铺早关了,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李砚捏着米缸沿的手有点发僵。他这私塾先生本就没啥俸禄,全靠村民凑粮度日,如今全村都勒紧裤腰带,他总不能真让这群孩子饿着肚子听课。
“先生,要不咱今天不上课了?”二柱子扒着门框,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响得像村口那口破钟,“我娘说后山有野栗子,就是壳子扎手。”
李砚眼睛一亮。对呀,野菜!他大学野外生存课没白蹭,至少能分清哪些草能吃,哪些草吃了会躺板板。
“都背上筐!”他转身找出砍柴刀别在腰上,又把阿翠的小竹篮挂在胳膊上,“今天不上课,改上‘野外生存实践课’——挖野菜!”
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刚才还蔫头耷脑的,这会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抄起小铲子就往门外冲。李砚赶紧喊住:“别急!先听我讲规矩,这野菜可不是随便挖的!”
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地上画了几种植物的简笔画:“看好了,这种叶子圆圆的,贴地长的,叫马齿苋,这个能吃,开水烫一下拌盐就行,就是有点酸。”
二柱子挠挠头:“酸的?跟我娘腌的酸菜一样吗?”
“比酸菜爽口。”李砚又画了个锯齿状叶子的,“这个叫苦苣,叶子边缘带刺,吃起来苦,但败火。记住了,叶子背面有白绒毛的不能要,那是有毒的变种。”
阿翠举着小铲子,认认真真在地上比划:“先生,是不是像画符一样,得认准模样?”
“差不多这个意思。”李砚乐了,“你们就当是认新字,每个野菜都有‘长相特征’,认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专业,忍不住内心吐槽:“从历史系毕业生跨界成植物学家,这届穿越者真是卷,上能讲《孙子兵法》,下能认田间野菜,搁地球高低得评个‘全能型人才’。”
一行人往村后山坡走,李砚边走边念叨:“挖野菜有三看——一看颜色,太鲜艳的别碰,尤其是紫色、红色的小浆果,十有**有毒;二看汁液,掐断茎秆流白汁的,像奶一样的那种,赶紧离远点;三看生长环境,路边被牲畜踩过的、水沟边发臭的,再嫩也不能要,容易闹肚子。”
孩子们听得连连点头,二柱子还掏出炭块,在自己手背上画了个“×”,说是记不住就看手背。
到了山坡上,李砚示范着挖了棵马齿苋:“看,根部是红色的,茎秆一节一节的,这样的才是能吃的。挖的时候别连根拔,留半截根,过几天还能再长。”
阿翠蹲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用铲子刨土,挖出来一棵苦苣,举起来邀功:“先生你看!这个叶子边缘有刺,没有白毛毛!”
“不错,阿翠这‘野菜识别课’及格了。”李砚笑着夸她,心里却有点发酸。这些孩子本该在私塾里认“之乎者也”,现在却要跟着他在山坡上认野菜,就为了能多一口吃的。
二柱子运气好,在石头缝里找到几棵灰灰菜,乐得蹦起来:“我娘说这个能做蒸菜!拌点玉米面,蒸出来香喷喷的!”
李砚走过去检查:“灰灰菜要多洗几遍,上面有细毛,不洗干净吃了会痒。而且一定要煮熟,生的含有毒素,吃了会头晕。”他想起科普文章里的知识,补充道:“其实很多野菜都含草酸,最好先用开水焯一下,既能去毒,又能去掉涩味,这叫‘预处理’,跟做饭前洗菜一个道理,就是步骤麻烦点。”
一上午下来,孩子们的筐里都装了不少收获。马齿苋、苦苣、灰灰菜,还有几棵野苋菜,绿油油的堆在一起,看着就有生机。二柱子的筐最满,他还挖了几个小根蒜,说是回家能腌咸菜。
往回走的时候,阿翠忽然拉了拉李砚的衣角,指着远处一片植物:“先生,那个能吃吗?长得像小萝卜。”
李砚看过去,是一片开着小白花的植物,根部圆鼓鼓的。他眼睛一亮:“那是荠菜!挖它的根,像小萝卜头,能腌着吃,叶子还能做馅!”
孩子们欢呼着冲过去,李砚看着他们忙碌的小身影,忽然觉得这“野菜勘探员”当得也不算太差。至少,他能教给这些孩子活下去的本事,这比讲多少“孔融让梨”都实在。
回到村里,村民们看见他们筐里的野菜,都围过来看。有人感慨:“还是先生有学问,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咱以前瞎挖,吃坏了好几个娃。”
李砚把野菜分给大家,叮嘱道:“灰灰菜和荠菜分开洗,马齿苋用开水焯一下,苦苣可以先用水泡会儿,去去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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