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早朝,靖安王府的议事厅里气氛诡异。李砚站在角落里,看着靖安王手里把玩着那枚象征权力的玉印,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三天里,张丞相府闭门谢客,军械库被封查,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咳咳。”靖安王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关于军械贪腐一案,本王已经查清楚了。”
议事厅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有期待,有紧张,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李砚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昨夜还梦到老马头穿着新铠甲,在战场上笑得露出豁牙。
“经查,和顺记老板王顺确实存在以次充好、虚报账目之事,涉案白银两万三千两。”靖安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本王决定,将王顺革职查办,抄没家产,赔偿军械损失。”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大多是“该罚”“罪有应得”之类的话。李砚却皱起了眉——怎么只提王顺?张丞相呢?
果然,靖安王话锋一转:“张丞相作为监造官,虽不知情,但监管不力,难辞其咎。本王决定,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暂免其军械监造之职。”
“什么?”李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罚俸一年?闭门思过?这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账册上的私印、验收单上的签名,难道都是假的?
站在对面的张丞相立刻出列,躬身道:“谢王爷从轻发落!老臣定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他脸上虽带着愧色,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谋士团里有人开始附和:“王爷圣明!张丞相毕竟是老臣,一时疏忽难免,能罚俸思过已是警醒。”“王顺才是主谋,严惩首恶即可,不必牵连过广。”
李砚气得浑身发抖,往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旁边的张将军悄悄拉住。老将军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无奈——这是朝堂,不是战场,哪有那么多黑白分明。
“就这样?”李砚在心里嘶吼,“账册上的签名是假的?王顺送的红木盒子是空气?张丞相贪了那么多银子,就罚一年俸禄?这处理方式比地球居委会调解邻里纠纷还敷衍,官官相护果然是古今通例!”
他想起那些穿纸壳铠甲的士兵,想起老管事含泪交出的真账,想起自己赌上前途的举报——到头来,不过是革了个小喽啰的职,让主谋罚了点零花钱。
“还有其他事吗?”靖安王扫了一眼众人,显然不想再纠缠这事,“没事就散了吧,李砚留下。”
议事厅里的人很快走光,只剩下李砚和靖安王。靖安王看着他紧绷的脸,叹了口气:“坐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李砚没坐,梗着脖子问:“王爷,账册上的私印、验收单上的签名,难道都是假的?张丞相真的不知情?”
“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靖安王拿起茶杯,却没喝,“张丞相在朝三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真要把他拉下马,朝堂必乱。现在邻国刚平,南方炎国又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经不起内耗。”
“所以就该让士兵们穿着破烂铠甲去打仗?”李砚的声音带着颤,“就该让贪腐的人继续做官?那我们拼死拼活查证据,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他们知道,有些线不能碰。”靖安王放下茶杯,语气沉了几分,“罚俸、免职,看似轻,实则是敲山震虎。张丞相经此一事,名声已损,以后再想插手军械,难了。至于那些贪墨的银子,本王会让他‘吐’出来,填补军械亏空——明着动不了他,暗里有的是办法。”
李砚愣住了。他只想着“法理”,却忘了靖安王要顾着“全局”。就像地球的职场,有时候不是不能开掉犯错的老员工,而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团队的稳定。
“可士兵们……”
“新的军械已经在赶制了,”靖安王打断他,“用最好的铁,最快的速度,本王亲自盯着,绝不会再出问题。你要的结果,本王给你了——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
李砚沉默了。他知道靖安王说的是实话。张丞相的势力盘根错节,硬扳只会两败俱伤,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士兵。现在这样,至少能换来新的军械,能让张丞相暂时收敛——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权衡后的选择。
“属下明白了。”李砚低头,声音里带着些失落。
“你呀,”靖安王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还是太急。在王都做事,不能只看黑白,得看灰度。张丞相这棵树,要慢慢挖,不能一下子刨断根,不然会崩伤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道:“本王知道你委屈。这样吧,军械监造的差事,以后交给你和张将军共同负责,直接对本王负责——你要的公道,自己盯着,总放心了吧?”
李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让他插手军械监造?这意味着他能亲手把好质量关,能确保士兵们拿到真正的铠甲和弓箭。
“谢王爷!”
“谢就不必了,”靖安王摆摆手,“本王只希望,下次再打仗,咱们的士兵能穿着结实的铠甲,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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