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攥着那张泛黄的招生传单,指尖在“三日悟平仄,七日通诗词”的墨迹上反复摩挲。传单是上周在旧书市场角落捡到的,边缘卷着毛边,纸面上还沾着几点说不清的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她对着手机地图确认了三遍地址——城南路78号,一个藏在老城区拆迁楼夹缝里的门牌号,导航页面上甚至标着“此地址可能不存在”的红色提示。
“真要去啊?”合租的室友苏晓凑过来,扫了眼传单上“翰林阁中文强化班”的字样,眉头皱成一团,“我昨天搜了下,这地方连个点评都没有,倒是有个老帖子说,三年前有个大学生去上课,后来直接失联了,警察都没找到人。”
林薇把传单塞进帆布包,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领口。她今年大三,中文专业,却总在古文阅读理解上栽跟头,上次期末考《楚辞》赏析只得了六十多分,教授惋惜地说她“缺了点对文字的灵性”。这传单像根救命稻草,哪怕透着诡异,她也不想放过。“就是个小补习班而已,哪有那么多怪事。”她笑着拿起背包,“晚上我带楼下那家的糖醋排骨回来,你等我好消息。”
老城区的路比导航显示的更难走。狭窄的巷子里堆着废弃的家具,墙面上爬满枯萎的爬山虎,风一吹,干枯的藤蔓簌簌作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林薇按着门牌号找过去,最后在一栋灰砖老楼前停住脚步。楼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用隶书写着“翰林阁”三个字,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头纹理,倒真有几分古意。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墨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厅里没开灯,只有两侧的格子窗透进几缕昏沉的天光,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几幅书法作品。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字帖上的字竟都是反着写的,笔画扭曲,像是被人强行拧成的麻花。
“请问,是来上中文班的吗?”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薇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楼梯口。他约莫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深潭,让人看不透底。
“我、我是林薇,来报名的。”她攥紧了背包带,指节微微发白。
男人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是陈老师,跟我来吧。”
二楼的教室比想象中宽敞,墙上挂满了古籍拓片,靠窗的位置摆着四张课桌,已经坐了三个人。林薇走进去时,几个人同时抬起头——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眼神怯生生的;戴眼镜的男生抱着本《说文解字》,眉头紧锁;还有个中年女人,手里捏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找个位置坐吧,还有五分钟开课。”陈老师把一本线装课本放在讲台上,课本封面是暗红色的,没有书名,只有一个烫金的“文”字。
林薇在白色连衣裙女生旁边坐下,小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林薇。”
女生抬头冲她笑了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叫孟瑶,也是今天刚来的。”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我昨天打电话问的时候,他们说这个班只有三个人,怎么现在多了一个?”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细问,陈老师已经翻开了课本。书页翻动时,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虫子在纸里爬。“今天我们先讲《诗经》,”陈老师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蒹葭》这首诗,大家应该都读过,但你们知道它真正的意思吗?”
他开始逐句讲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让林薇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走。讲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时,陈老师突然停下来,目光扫过台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伊人’到底是谁?或许,它不是人呢?”
这句话让教室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中年女人的佛珠转得更快了,嘴里的嘟囔声也大了些;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脸色发白;孟瑶则紧紧攥住了林薇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林薇下意识地看向课本,突然发现书页上的字在微微闪烁。那些黑色的墨迹像是活过来了,沿着笔画慢慢蠕动,最后竟连成了一条细小的黑线,朝着她的指尖爬来。她吓得猛地合上课本,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了?”陈老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没、没什么,”林薇勉强挤出个笑容,“就是有点头晕。”
陈老师没再多问,继续讲课。可林薇再也听不进去了,她总觉得那些字还在盯着自己,课本里的“沙沙”声也越来越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纸页后面窥视。
课间休息时,林薇拉着孟瑶躲到走廊尽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课本上的字在动?”她急切地问。
孟瑶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是不是你太累了?我刚才看课本,字都好好的。”
这时,戴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他叫张磊,是中文系的研究生。“你也看到了?”他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焦虑,“我刚才也看到了,那些字在变,变成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我问那个阿姨,她却说我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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