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和疙瘩 第27章 骨笛祭

林晓的指甲深深掐进吉普车方向盘，橡胶外皮被抠出几道白印。车载电台里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金属，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副驾驶座上的考古手册摊开着，泛黄的纸页上印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一群穿着兽皮的人围着篝火，手里举着骨制的乐器，在雨林深处的月光下，那些骨头的形状像极了人类的胫骨。

“还有多久到？”后座的陈越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雨林特有的潮湿雾气。他是民俗学教授，这次带队进山，名义上是考察消失的“卡瓦部落”，实际上是为了寻找传说中能操控人心的“骨笛”。

林晓没回头，只是指了指前方被藤蔓掩盖的小路：“地图上标着，穿过这片箭竹林就是卡瓦河，部落遗址应该在河对岸。”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从进入雨林的第三天起，他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那目光带着生食的腥气，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后颈。

同行的还有两个学生，扎着马尾的李晓彤和背着摄影包的王浩。李晓彤正低头给相机换电池，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电池滚落在脚垫上。“有东西碰我脚踝！”她的声音发颤，双腿不由自主地并拢。

王浩笑着伸手去捡电池：“别大惊小怪，雨林里不就是些虫子……”话没说完，他的手顿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电池旁边，有一根沾着泥污的骨头，细小的形状，赫然是人类婴儿的指骨。

陈越立刻凑过来，用镊子夹起指骨，放在随身的放大镜下观察。“骨头上有啃咬的痕迹，是牙齿印，而且很新鲜，应该是最近留下的。”他的语气严肃，“卡瓦部落传说里有‘食嗣’的习俗，看来不是假的。”

林晓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想起出发前导师的警告：“卡瓦河以北的雨林是禁地，那里的人不吃五谷，只吃‘两脚羊’。”当时他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可现在，那根婴儿指骨上的齿痕，正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视线。

吉普车再也无法前行，四人只能背着装备徒步。箭竹林茂密得像一堵墙，竹叶边缘锋利如刀，划过皮肤时会留下细细的血痕。走了约莫半小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肉混合着某种草药，甜腻中带着腥臭。

“你们闻，是什么味道？”李晓彤捂住鼻子，脚步放慢。她的相机镜头无意间扫过旁边的灌木丛，取景器里突然出现一张脸——那是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眼睛像深潭一样浑浊，正咬着一片生肉，嘴角还挂着血丝。

“有人！”王浩猛地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转身钻进灌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灌木丛里，留下了一块还在滴血的肉，看形状，像是人类的胳膊。

陈越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肉上的血，放在鼻尖闻了闻。“血还没凝固，说明离这里不远。”他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猎刀，“我们得赶紧找到遗址，那里应该有能防御的建筑。”

几人加快脚步，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卡瓦河。河水浑浊发黄，河面上漂浮着几片腐烂的树叶，岸边的泥地上，布满了巨大的脚印，脚印边缘有尖锐的爪痕，不像是人类的足迹。

河对岸的山坡上，隐约能看到几间茅草屋，屋顶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骨头，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那就是卡瓦部落的遗址！”陈越兴奋地指着茅草屋，全然没注意到林晓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林晓盯着那些骨头，突然发现屋顶中央插着的，是一根完整的人类脊柱，椎骨上还挂着些许肉丝。他刚想提醒陈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十几个穿着兽皮的人正从箭竹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石斧和骨矛，脸上涂着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的油彩。

“快跑！”林晓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河边跑。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速度极快，转眼就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画着骷髅图案，手里举着一根骨笛，笛身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仔细一看，竟是用人类的肋骨拼接而成。

男人将骨笛凑到嘴边，吹出一阵诡异的旋律。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耳边爬行，林晓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他看到陈越和两个学生也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骨笛……是骨笛的声音！”陈越喃喃自语，嘴角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传说没错，它真的能操控人心……”

男人放下骨笛，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外来者，你们闯进了神的领地，按照卡瓦的规矩，要成为‘祭品’。”他挥了挥手，两个部落成员上前，用藤蔓将林晓四人绑了起来，拖向茅草屋。

茅草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下露出无数根骨头，有头骨、肋骨、腿骨，密密麻麻，像是一片白骨森林。屋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灶，灶里的柴火还在燃烧，灶台上放着一口铁锅，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水面上漂浮着几块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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