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回形针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坏了,第三次。
林晓站在单元楼门口,指尖攥着钥匙串,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到掌心,洇出一层细汗。已经是午夜十一点五十,深秋的晚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门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有人在门外踮着脚张望。她刚加完班,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让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可此刻,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这栋老式居民楼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墙壁斑驳,楼道狭窄,唯一的照明就是每层转角处的声控灯。前两次灯坏,物业隔天就修好了,可这次从三天前坏到现在,打了两次报修电话,始终没人来。林晓点开手机电筒,光柱刺破黑暗,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扬起的粉尘在光里浮沉,像无数只细小的、灰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走。楼梯是水泥浇筑的,踩上去发出“咚咚”的闷响,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转角时,光柱突然扫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那是一枚银色的回形针,平躺在台阶边缘,尖端朝上,在黑暗里闪着冷幽幽的光,像一颗蛰伏的毒牙。
林晓的脚步顿住了。她记得这枚回形针。
昨天加班到凌晨两点,也是在这里,她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当时她困得睁不开眼,只当是楼上哪家公司的职员整理文件时不小心掉落的,弯腰捡起来随手扔进了三楼转角的垃圾桶里。可今早出门时,她特意瞥了一眼垃圾桶,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点纸屑都没有,整个楼道干净得反常,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别多想,可能是别人又掉的。”林晓喃喃自语,试图安慰自己,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绕开那枚回形针,抬脚往三楼走,刚迈出第三步,鞋底就蹭到了什么细碎的、硌脚的东西。
她猛地低头,手机电筒的光直直打下去——是第二枚回形针。
同样的银色,同样的尖端朝上,与第一枚回形针之间,隔着恰好三步的距离。
冷汗瞬间浸湿了林晓的后背。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电筒的光在楼道里慌乱地扫来扫去,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像个扭曲的怪物。声控灯的线路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又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谁?”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喊了一声,声音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在楼道里撞来撞去,最后消散在黑暗深处。除此之外,还有不知从哪层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有人用手指捏住回形针,又轻轻放下,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的脆响。
林晓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往四楼跑。她的脚步声急促而杂乱,带着仓皇的意味,手机电筒的光也跟着剧烈晃动,照亮了墙壁上剥落的墙皮,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水泥,像一块块丑陋的疤痕。就在她跑到四楼转角时,那道冰冷的反光再次闯入视线——第三枚回形针。
依旧是尖端朝上,依旧与第二枚隔着三步的距离。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固定在那里,等着她一步步走近。林晓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巧合。从二楼到三楼,三楼到四楼,每三步一枚回形针,尖端朝上,像是一个个标记,又像是一个个陷阱。
“咔哒。”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比之前更近了,似乎就在四楼的楼梯间里。林晓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往五楼冲。她的家在五楼,是这栋楼的顶层,只要冲进家门,锁上门,就能安全了——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五楼,冲到家门口时,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钥匙好几次都没对准锁孔。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锁孔,指尖刚一用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锁芯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冰凉的,带着金属的质感,阻止着钥匙转动。
她低头一看,手机电筒的光聚焦在锁孔上——一枚回形针,尖端深深扎进锁芯里,只剩下一小截尾巴露在外面,像是在嘲讽她的徒劳。
“不……”林晓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用力拔着钥匙,试图把那枚回形针一起带出来,可钥匙纹丝不动,回形针也像是长在了锁芯里,怎么也弄不出来。
“咔哒。”
这一次,声音就在她的身后。
近在咫尺。
林晓猛地回头,手机电筒的光直直扫向楼道尽头。黑暗中,一个模糊的黑影贴在墙壁上,身形纤细,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又像是个孩子。它就那样静静地贴着墙,一动不动,手里似乎捏着什么反光的东西,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像是野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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