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深处,青光渐隐,禹皇遗迹重归沉寂,唯有那尊重化顽石的守陵者岩罡,与祭坛上稳定流转的荆州鼎虚影,默然见证着一段跨越万古的使命交接。
林辞立于船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圣洁与悲壮交织的废墟,转身,目光已投向东南。怀中的山河图残片,在荆州鼎力量被稳固后,对下一个目标的感应变得更加清晰——那是东南方向,指向昔日吴越之地,扬州古城的方位!
“下一站,会稽山附近,扬州鼎。”林辞的声音打破了泽国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月姬微微颔首,玄色劲装勾勒出清冷的身姿,她似乎对林辞的决定并无意外,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对前路的评估又多了几分。徐福则是既兴奋又忐忑,一边整理着所剩不多的符箓材料,一边喃喃着吴越之地的种种仙山传说。
小船调头,驶出迷雾渐散的云梦泽,与在沮泽乡外驻扎的大队人马汇合。没有过多休整,手持始皇手谕与丞相令牌的“镇北巡狩使”车队,再次启程,沿着南下的驰道,如同一柄黑色的利剑,直插东南腹地。
越往东南,景致与北地、楚地愈发不同。水网愈发密集,舟楫往来如织,稻田阡陌纵横,一派鱼米之乡的富庶景象。然而,空气中却隐隐弥漫着一股与这富庶格格不入的紧张与肃杀。
沿途关卡盘查森严,往来信使神色匆匆,时可见披甲持戟的郡兵队伍开赴各方。城邑之中,虽依旧市井喧嚣,但茶楼酒肆间,议论最多的,并非风花雪月,而是“剿匪”、“平乱”。
“先生,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蒙巡(伤势在林辞生机之力滋养下已恢复大半)策马靠近林辞,低声道,“据沿途军报与斥候探查,自去罗网岁末起,东南沿海,尤其是会稽郡周边,多有自称‘古越遗民’或‘东海仙使’的势力作乱,袭击官署,截杀信使,规模虽不大,却极其刁滑,依托山林水泽,难以清剿。郡守与监御史已多次上书请求增兵。”
林辞眉头微蹙。古越遗民?东海仙使?在这寻找扬州鼎的关键时刻,东南之地竟也动荡不安。是巧合,还是……那“永寂”之力,或者说其背后的操纵者,早已在此布局?
“加快速度,直抵会稽郡治所吴县(今苏州)。”林辞下令。他需要尽快了解当地详情,并借助官府的力量,探寻扬州鼎的确切下落。
数日后,车队抵达了吴县。这座昔日吴国的都城,如今是大秦会稽郡的郡治,城墙高阔,市井繁华,吴侬软语萦绕耳畔,但城防的森严与街道上频繁巡逻的甲士,无不昭示着此地并不太平。
会稽郡守与监御史早已得到咸阳传来的命令,对林辞这位手持帝令的“镇北巡狩使”不敢怠慢,亲自出迎,接入郡守府。
府衙之内,气氛凝重。郡守是个面带忧色的文官,姓殷,而监御史则是一位面容冷峻、带有军旅气息的武将,姓屠。
“林大人一路辛苦!”殷郡守拱手道,“下官已接到丞相府文书,大人此行凡有所需,会稽郡上下必全力配合。只是……如今东南局势纷乱,恐扰大人清听。”
“殷郡守但说无妨,林某此行,正为查明异动,平息祸乱而来。”林辞沉声道。
屠监御史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带着煞气:“不瞒大人,自去罗网岁起,沿海诸县便不太平。起初只是些疥癣之疾,小股盗匪。可今年以来,作乱者愈发猖獗,且组织严密,手段诡异。他们多自称得了‘东海仙缘’或秉承‘古越祖灵’意志,擅使巫蛊邪术,能驱蛇虫、唤迷雾,甚至……有传言称,他们能操控水脉,引发小范围潮汐逆流,淹没官军!”
操控水脉?林辞与月姬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绝非寻常叛乱手段。
“可曾擒获首脑?查明其巢穴?”林辞追问。
殷郡守苦笑摇头:“首脑极其狡猾,行踪不定,自称‘东海君’。其巢穴……据俘虏零星供词,疑似在海外岱舆、员峤二仙山附近,但那只是传说之地,茫茫大海,如何寻觅?更有甚者,传言他们在会稽山深处,设有祭坛,沟通‘仙灵’。”
会稽山!又是会稽山!山河图对扬州鼎的感应,也指向会稽山方向!
“会稽山……”林辞沉吟道,“传闻禹皇曾在此大会诸侯,计功封爵,乃东南龙脉汇聚之圣地。这些乱匪盘踞于此,恐非偶然。”
屠监御史愤然道:“下官多次派兵进山清剿,然会稽山深林密,地形复杂,乱匪又熟悉地理,屡屡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将士。他们似乎……总能提前知晓官军的动向!”
内有奸细?或是……有超凡的感知能力?
林辞心中疑窦丛生。他隐隐感觉,这场东南动乱的背后,恐怕不仅仅是反抗秦统治那么简单,很可能与那“永寂”的渗透,以及扬州鼎的归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既然如此,林某便亲自往这会稽山走一遭。”林辞站起身,目光锐利,“倒要看看,是什么‘仙缘祖灵’,敢在此地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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