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光流没入石甲骸骨,苍白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窝中熊熊燃烧。
那具半跪于地的巨人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覆盖着厚厚水垢与藻类的石甲缝隙间,透出幽幽光芒。它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那柄锈迹斑斑的巨大石剑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高达三丈的庞大身躯,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石甲虽残破,却依旧能看出其上古的风格,厚重、古朴,充满了力量感。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用那两团苍白的火焰“注视”着林辞等人,一股浩瀚、苍凉、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悲伤与警惕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
这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深沉的审视与守护。
徐福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入水中。四名禁卫如临大敌,刀剑直指巨人,尽管明白这可能是徒劳。月姬也悄然移至林辞身侧,律法微光隐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唯有林辞,在最初的警惕后,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应。这石甲守卫的气息,与这禹皇遗迹、与那荆州鼎同出一源!它并非敌人,而是……同伴?或者说,是遗迹最后的守护者!
他阻止了想要出手的月姬和禁卫,上前一步,仰头望向那石甲巨人空洞的眼窝,尝试以玉玺那“承天受命”、守护文明的意蕴与之沟通。
“古老的守护者,”林辞的声音平和而坚定,回荡在空旷的广场,“我非入侵者,亦非那寂灭邪祟之同党。我身怀文明薪火,追寻禹皇遗泽,只为对抗那意图终结一切的黑暗。方才,便是我等驱散了侵蚀圣鼎的污秽。”
他伸手指向祭坛顶端那青光流转、已然恢复稳定的荆州鼎虚影。
石甲巨人微微偏头,那苍白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向荆州鼎。一股更加清晰的、混合着欣慰、疲惫与无尽悲伤的意念传递过来:
“汝身……确有‘命火’之气……与禹皇陛下……同源……然……岁月……已太久……太久……”
它的意念断断续续,仿佛沉睡了万古,语言能力都显得有些生疏。
“汝言……黑暗……终结……可是指……那自北冥而来……吞噬生机……扭曲万物的……‘永寂’?”
永寂!它果然知道!
林辞精神一振,连忙回应:“正是!那‘永寂’之力已侵蚀北疆,龙城化鬼蜮,如今触角更伸至南方,欲污染九州鼎,断我文明根基!前辈既知此物,可知其来历与应对之法?”
石甲巨人沉默了片刻,那苍白的火焰明灭不定,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整个广场只剩下水流轻抚石阶的细微声响。
“永寂……”它那苍凉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与一丝……恐惧,“非此界之物……乃天外……大敌……陛下……倾尽九州之力……血战……方将其……逐出……然……其污秽……残留……如跗骨之蛆……”
它断断续续地述说着一段被尘封的上古秘辛:
原来,在远比夏商更久远的太古时代,此方世界曾遭遇来自天外的“永寂”入侵。彼时,人族先贤辈出,禹皇更是集九州气运,铸九鼎,定龙脉,率领万族与“永寂”展开了一场席卷天地的浩劫之战。最终,虽将“永寂”的主体意志驱逐,但其残留的污秽力量却难以根除,散落蛰伏于各地,尤以北方龙城(曾是主战场之一)和某些龙脉节点为甚。禹皇及诸位先贤亦在战后力竭,或陨落,或沉睡,留下了诸如云梦泽此地般的遗迹与守护,监视并压制着这些残留的污秽。
而这尊石甲巨人,便是当年追随禹皇征战的一名石灵族战士,名唤“岩罡”。它在最终一战中身受重创,灵智与躯壳近乎崩灭,被禹皇以最后的力量封印于此,与荆州鼎相伴,作为最后的守陵者,陷入了漫长的沉眠。直至今日,林辞净化寂灭锁链,激活荆州鼎,那鼎中蕴含的禹皇一丝本源之力,才将它从万古的长眠中短暂唤醒。
“吾……残躯……残魂……时日……无多……”岩罡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与遗憾,“然……永寂……复苏……其势……更胜……往昔……汝……身负命火……乃……希望……所在……”
它那巨大的石掌缓缓抬起,指向祭坛上的荆州鼎:“荆州鼎……虚影……虽存……然……力量……十不存一……需……寻回……其余……八鼎……齐聚……九州龙脉……方能……重现……九鼎……镇州……之大阵……彻底……净化……永寂……”
这与林辞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
“前辈,可知其余八鼎下落?”林辞急切追问。
岩罡缓缓摇头,苍白火焰黯淡:“岁月……变迁……龙脉……改道……鼎之……踪迹……已渺……然……鼎与鼎……之间……自有……感应……汝持……命火……与……山河图……当可……寻得……”
它的话语越来越微弱,庞大的石躯开始微微颤抖,表面的光芒也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再次陷入永恒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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