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南郑,寒风裹着秦岭的碎石,刮过阳平关的城垛时,总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魏延的帅帐里,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明灭不定,案上摊着一张汉中地形图,标注曹军动向的红笔痕迹,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
“将军,帐外有人送了封信,说是…… 从吴懿将军营中递来的。” 亲卫捧着一封未封口的竹简,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 吴懿与魏延近日因防务争执不断,此刻递信来,不知是示好还是问责。
魏延头也没抬,指尖仍按在地图上的 “定军山” 处,瓮声瓮气地说:“拿来。”
亲卫将竹简递过去,魏延随手展开,目光扫过开头 “子远(吴懿字)谨启” 四字时,眉头便微微蹙起。可越往下读,他的指节越攥越紧,竹简边缘被捏得发皱,墨汁写就的字迹仿佛都要被他捏碎。信里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每一句都扎在他的火气上:“文长将军率客军驻汉中,当守本分,奈何屡违节度?前日擅自带兵出关追敌,险些中曹军埋伏,若非我部驰援,恐损兵折将…… 墨涵主公已对将军‘冒进’颇有微词,若再如此,恐伤两家和气,于抗曹大局不利。”
“放屁!” 魏延猛地将竹简摔在案上,烛火被震得跳了跳,火星溅到他的玄色披风上。他霍然起身,腰间佩剑的剑鞘撞在案角,发出 “当啷” 一声脆响,“吴懿这老匹夫!前日出关是我亲自探查过曹军虚实,何来‘中埋伏’之说?他自己不敢打,倒敢编排我!还敢提墨涵?他也配替墨涵传话?”
亲卫吓得往后缩了缩,不敢接话。魏延在帐内踱来踱去,靴底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他不是没怀疑过这信的真假 —— 吴懿虽保守,却素来谨言,即便有不满,也该当面争执,断不会写这样语气傲慢的信。可转念一想,墨涵近来总听徐庶的话,主张 “休养生息”,对自己的进攻提议屡屡推脱,说不定真如信中所言,早已对自己不满。
“去,把马岱叫来!” 魏延猛地停住脚步,眼神里带着怒意,“明日军务协调会,我倒要问问吴懿,这信是不是他写的!”
次日清晨,南郑的军务协调帐内,气氛比关外的寒风还要冷。吴懿穿着一身银甲,刚走进帐,就见魏延握着那封匿名信,脸色铁青地站在帐中,帐内其他将领 —— 张翼、张嶷、赵云的副将陈到,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吴子远!你倒是说说,这信是不是你写的?” 魏延将竹简扔到吴懿面前,竹简在案上滚了几圈,停在吴懿脚边。
吴懿弯腰捡起竹简,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 字迹模仿得有几分像他,可语气却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他抬头看向魏延,语气带着急切:“文长将军,这不是我写的!我何时说过‘客军骄横’的话?前日你出关,我虽不赞同,却也只是劝你谨慎,何来‘编排’一说?”
“不是你?那是谁?” 魏延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如刀,“除了你,还有谁会盯着我的动向,还敢假借你的名义传信?”
“将军明察!” 吴懿急得额角冒了汗,转身对帐中将领拱手,“诸位可作证,我吴懿虽与文长将军有防务分歧,却从未有过加害之心!这信定是有人伪造,想挑拨我二人关系!”
张嶷刚想开口替吴懿辩解,却被身旁的张翼拽了拽衣袖。张翼冷笑一声,往前站了一步,目光扫过魏延,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吴将军不必急着辩解 —— 说不定是某些人仗着荆州兵强,在汉中作威作福,惹得人不满,才有人匿名提醒呢?”
“张翼!你这话什么意思?” 魏延猛地转头瞪向张翼,“我荆州军在阳平关拼死抗曹时,你在哪里?现在倒敢说我‘作威作福’?”
“我在哪里?” 张翼也来了火气,一拍案几,震得案上的茶杯都晃了晃,“我在南郑城防粮道,保障你们的补给!可某些人倒好,打了几场小胜仗,就觉得汉中是你们的了,连咱们巴蜀将领的建议都听不进去 —— 这不叫‘作威作福’,什么叫?”
“你!” 魏延气得手按在剑柄上,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陈到忙上前拦住:“二位将军息怒!眼下曹军还在关外虎视眈眈,咱们内讧,岂不正中敌人下怀?”
吴懿也赶紧拉住魏延:“文长将军,此事必有蹊跷,咱们慢慢查,别伤了和气。”
魏延甩开吴懿的手,冷哼一声:“查可以!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我定不饶他!”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帐内只留下一脸无奈的吴懿,和嘴角仍带着冷笑的张翼。
没人注意到,帐外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悄悄收起了望远镜 —— 那是校事府的细作,他看着帐内的争执,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转身混入了南郑的人流中。
几乎在魏延收到匿名信的同一时刻,张翼的营中也出现了一桩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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