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除黑石峪、马家集、三岔口三颗“毒钉”的胜利,像一股强劲的春风,瞬间吹遍了整个独立团乃至军区。战士们走起路来胸膛挺得更高,说起话来底气更足,眉眼间都洋溢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振奋。缴获的枪支弹药、粮食被服充实了家底,更重要的是,那种被敌人火力压制、面对坚固工事束手无策的憋闷感,被那日清晨地动山摇的炮火彻底轰散了。
团部里,连日来都弥漫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亢奋气氛。通讯员进出脚步带风,各营连主官来汇报工作时,声音都洪亮了几分。然而,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下,傅水恒团长、傅必元政委和我的心中,却都清晰地绷着一根弦——一根关于危机和未来的弦。
我们都明白,日军绝不会坐视三个重要据点在半天之内被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连根拔起。这反常的、迅猛的、带着碾压式火力特征的攻击,必然会引起驻防此区域的日军旅团,乃至更高层指挥机构的震惊和警惕。报复,是迟早的事,而且规模很可能远超以往。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傅水恒团长指着墙上那张愈发详尽的 regional 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日军主要兵力驻地的几个大红圈上,“他们现在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但一旦让他们缓过劲来,调集了重兵,肯定会像梳头发一样,对我们根据地进行拉网式的大扫荡!我们必须动起来,不能等着挨打!”
傅必元政委放下手中军区转来的敌情通报,接口道:“老傅说得对。我们现在有了‘拳头’,但不能变成‘钉子’。敌人的总体力量依然远强于我们,硬碰硬是下下策。我们必须发挥我们一贯的优势——机动灵活,把根据地的群众基础、广阔纵深和我们现在增强了的火力、机动力结合起来。”
他目光转向我,带着考校和探讨的意味:“参谋长,你在之前几次小范围战术会议上提到的‘大范围机动’,‘以走制敌’,‘创造战机’的思路,我觉得正符合我们当前面临的形势。能不能具体谈谈,在拥有了火炮营之后,我们这套老打法,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压力和责任再次落到肩上,但这一次,心中充盈的不再是初创火炮营时的忐忑,而是一种基于实力增长的、跃跃欲试的筹划感。我走到地图前,拿起那根熟悉的细木棍。
“团长,政委,同志们,”我的目光扫过围在桌边的几位核心指挥员,“‘拔钉’行动的胜利,证明了我们火炮营的威力,但也暴露了它的特点——强大,但也相对笨重,对后勤、道路、阵地条件有一定要求。我们不能指望把它当成固定炮台来用,那样迟早会被敌人锁定、摧毁。”
木棍在地图上我们目前活动的核心区域画了一个圈。“我们必须改变思路。把我们的整体,看作一个可以高速机动、随时能伸出利爪的钢铁巨兽。火炮营,就是这头巨兽最锋利的獠牙,但要发挥獠牙的作用,需要灵活的身躯和敏锐的感官来配合。”
“我的构想是,”木棍开始在地图上大幅度地移动,划出一个个巨大的弧形和折线,“以我们现有的核心根据地为基础,但不固守于一地。利用华北平原和周边山区的广阔纵深,进行大范围的、高度机动的转移。”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将全团划分为数个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机动集群。以步兵营为主,配属必要的机枪、迫击炮,构成集群的骨干和触角,负责侦察、袭扰、诱敌、阻击。而我们的火炮营,以及团直属的骑兵通讯、工兵、后勤单位,则作为核心机动力量,在几个预设的、条件良好的秘密补给点和预设阵地之间,进行跳跃式转移。”
我详细解释着战术细节:
“第一,‘走’是为了‘打’。机动不是逃跑,而是为了调动敌人,疲惫敌人,暴露其弱点。我们的步兵集群要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敌人,像蜂群一样叮咬敌人,不断引诱敌人分兵、冒进,进入我们预设的伏击区域。”
“第二,情报和通讯是关键。我们必须建立一套远比现在更高效、更可靠的通讯网络。利用骑兵通讯员、秘密交通站、甚至可以考虑尝试建立短距离的无线电静默联络(这需要系统提供一些超越时代的简易设备),确保在广阔区域内,各集群之间,尤其是前线部队与核心炮兵力量之间,信息畅通,指挥不失灵。”
“第三,后勤保障是生命线。要建立多个隐蔽的、小型的物资囤积点,沿着我们预定的机动路线分布。粮食、弹药,尤其是炮弹,要提前秘密转运。群众工作要做得更扎实,确保我们的行动能得到沿途乡亲们的支持和掩护。”
“第四,炮兵的使用要更具弹性。不再是固定阵地的攻防,而是要实现‘快打快撤’,‘打了就跑’。选择多个预设炮兵阵地,进行简易改造和伪装。一旦前方创造出击杀敌重兵集团或重要目标的机会,火炮营要能迅速前出,在极短时间内完成部署、开火,然后立即转移,绝不在一个阵地停留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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