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光复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城内秩序的恢复、战利品的清点、俘虏的安置、防御工事的修缮,千头万绪,忙得我们三人脚不沾地。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情绪,在每一位独立纵队战士和城中百姓的脸上洋溢。红旗,终于插在了这片被日寇铁蹄蹂躏已久的土地上。
傅必元政委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伏在刚刚缴获、还带着硝烟味的日式办公桌上,亲笔起草给军区的战报。他写得很慢,字斟句酌,既要准确反映战斗过程的惊险与指战员的英勇,又要把握好分寸,不能过于渲染系统装备的作用。当电文最终由周小树以最高加密等级发出去时,我们都清楚,这封电报将在军区乃至总部引起怎样的波澜。
最初的平静,反而让人有些不安。我们一边抓紧处理城内事务,一边等待着上级的反馈。
第三天下午,周小树几乎是冲进了我们临时设在原伪军团部的指挥所,手里拿着刚译出的电报纸,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队长!政委!参谋长!军区急电!司令员和参谋长……要亲自来平安县!”
窑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傅水恒手里的铅笔“啪”地一声掉在桌上,傅政委猛地站起身,连一向沉稳的我,也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司令员和参谋长亲自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快!立刻准备!”傅水恒率先反应过来,“警卫工作、驻地安排、战果展示……还有,通知所有连以上干部,准备接受首长检阅!”
整个独立纵队,不,是整个平安县城,都因为这条消息而沸腾起来,旋即转入了一种紧张有序的忙碌。战士们抓紧时间擦洗武器,整理军容;后勤人员清扫街道,布置会场;龙牙和神枪队被特意召回,他们将是展示我们尖刀力量的重点。
我负责统筹整个接待和汇报的准备工作,压力巨大。既要展现出我们独立纵队英勇善战的一面,又不能显得过于张扬;既要如实汇报战果,又要妥善处理那些“超时代”装备的来源问题。与傅水恒、傅政委反复推敲汇报细节,几乎彻夜未眠。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光复后的平安县城头。一队骑兵卷着尘土,出现在城西官道的尽头。为首两人,正是我们太行军区的司令员和参谋长,他们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期待。
我们三人带领主要干部,早已在城门外列队迎接。敬礼,握手。司令员的手粗糙有力,他紧紧握着傅水恒的手,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他:“傅水恒!好你个小子!一个游击中队,就敢打县城,还让你打下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语气看似责备,但那眼底的笑意和激赏却藏不住。参谋长则更细致些,与我和傅政委握手时,目光已经扫过了我们身后精神抖擞的干部队伍,以及城头上那面猎猎作响的红旗,微微颔首。
没有过多寒暄,首长们坚持要先看看战场。
我们陪着他们,从被炸开的西门开始,沿着龙牙小队突击的路线,一直到日军指挥部和兵营的废墟。司令员和参谋长看得非常仔细,不时停下脚步,询问当时的战斗细节。
“这里,就是你们用那个‘新式炸药’炸开的?”司令员指着指挥部大院那残破不堪、仿佛被巨力撕裂的包铁木门和部分墙体,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傅水恒谨慎地回答:“是,司令员。是……是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一种烈性炸药,数量很少,只能用在关键节点。”
参谋长蹲下身,捡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碎片,仔细看了看,又望向傅水恒,眼神深邃,但没有追问。
在日军兵营,看到那栋被炸塌半边的三层小楼时,两位首长的震撼更是溢于言表。
“这……这需要多大当量的炸药?你们是怎么运到楼下的?”司令员围着废墟转了一圈,连连摇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傅政委适时补充,强调了林豹子、程千里等龙牙队员的英勇无畏和战术智慧,巧妙地引导了话题。
随后,我们来到了战利品堆放场。堆积如山的步枪、机枪、迫击炮、弹药箱,还有大量的粮食、被服、药品,让见多识广的司令员和参谋长也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比我们军区直属仓库也差不了多少了!”司令员拍着一门完好的九二式步兵炮的炮管,哈哈大笑,“这下,你们独立纵队可是发了大财了!”
中午,简单的午餐后,在原来的县衙大堂,举行了隆重的庆功暨表彰大会。独立纵队连以上干部、立功人员代表、起义军官代表吴占魁、宋守义等济济一堂。
会议由傅必元政委主持。他首先简要汇报了平安县城战役的经过,重点突出了党的坚强领导、人民群众的支持、统战工作的成功以及广大指战员的英勇奋战。
接着,军区参谋长宣读了军区的嘉奖令。
“……独立纵队(原新编游击队)全体指战员,发扬高度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英勇顽强,机智灵活,一举光复平安县城,予敌以沉重打击,极大地鼓舞了太行军民的抗日斗志……经研究决定,给独立纵队记集体特等功一次!授予‘攻坚猛虎’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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